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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广义(连载8终) 

 A broad sense of prajnaparamita heart sutra - Feng Daan(Serial 8)  

作者:冯达庵     发布时间:2008-2-17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广义——冯达庵(连载8)

第四章 般若总持 


  般若波罗蜜多究何所用?此首章所引大经之言也。修此智慧至无功用道时,虽绝无状况可拟;然菩萨必须依之,乃能证无上菩提,入究竟涅槃;其妙用如此。

  大经八举四问题:(一)何者是般若波罗蜜多?(二)何故名般若波罗蜜多?(三)谁之般若波罗密多?(四)此般若波罗密多为何所用?首章业既详加说明。其要如左:

  答一 不著于识所分别,而心自能了了。
  答二 离去此岸尘相,而达于彼岸法性。
  答三 或拌妙平二智而起,或伴其余三智而起。
  答四 得此般若波罗蜜多,乃能显智之抉择力(或印证或起用)。
  修般若波罗蜜多既谢绝识相,故无状况可拟。虽在无间道时,不无心行之兆;但到无功用道时,心行亦灭矣。尔时种种法性,能随智抉择而现起;终成自性法身。证无上菩提仗此;入究竟涅槃亦仗此。

第一节 菩萨境界

  上二章所释,皆依般若波罗密多而显之道相智,与一切智也。菩萨得此,属受用境界矣。菩萨境界,原有浅深;本经意在与深般若波罗密多相应,克证法空真如者。既证法空,必兼生空;妙平二智亦充分发展;根本后得二智即寓其中。若只证生空真如者,其受用未能如下文云云也。

  菩萨境界,三乘与一乘不同。依三乘教:既证无生法忍者,不受分段身之缠缚;六尘境界无不如如;当境即是凡圣同居净土。此身既灭,或乘愿再来度生;或往方便有余净土。此与浅般若波罗蜜多相应,克证生空真如者之受用境界也。依一乘教:历位上进者虽藉分段身而修习;而当破阿赖耶识时,即生得见方便净土。当显妙平二智时,即生得见庄严净土。此身既灭,得长住华严胜境之中;随缘示迹娑婆。此与深般若波罗密多相应,克证法空真如者之受用境界也。两种境界,一只生空,一兼法空;皆般若妙用之行耳。

  经云: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菩提萨埵,乃菩萨之具称,详见首节。无挂碍者,自在之别名。心有挂碍,则事事顾虑,烦恼丛生,殊不自在。生空智现前,我执净尽,烦恼障失其巢穴,即破细惑;心可以无挂碍矣。然习气犹存,非彻底自在。法空智现前,法执俱泯;所知障失其根据,则破极细惑,功夫到此,庶称究竟自在,全无挂碍耳。

  心被牵缠谓之挂;心被阻滞谓之碍。挂碍之中,辄向幻迹考虑得失。于所欲得者,多方追求之;于所患失者,多方维持之;故不免烦恼丛生。心恒受烦恼驱使,即毫不自在矣。初步解脱法,在空此分段身。执此身为实有,则成人我见;为烦恼障之巢穴。我执净尽,即生空智现前。阿赖耶识不行,得断细惑;显生空真如无碍境界。然习气所结,每随机缘发动;端由俱生法执未除。故必得法空智现前,尽破此执,乃能灭所知障之根据。烦恼习气不行,得断极细惑;显法空真如无碍境界。此方真实自在,全无挂碍。能受用之者,必行深般若波罗蜜多之菩提萨埵也。

  世亲摄论释卷九云:“无分别智即是般若波罗蜜多。”是依般若波罗蜜多,即依无分别智也。无分别智,初地菩萨得相应;然直到十地乃能成办。中分根本后得二种,已见上章。
  摄大乘论,乃无著菩萨节取瑜伽师地论中大乘要旨之作也。依论作释,有世亲无性二菩萨;皆玄奘三藏手译,各十卷。今所引者,世亲释文也。般若是慧非智。其波罗蜜多则离识契性之灵明妙境,无所不照。智本于灵明中抉择某种法性而印证之,或运用之。然无分别智重在离识,不重抉择;与般若波罗蜜多等无有异;故释论云云。此无分别智,按位渐增,初地得其一分;二地得其二分;乃至十地得圆满十分。约印证曰根本;约运用曰后得。

  又卷八谓:“根本智能脱一切障,即消除种种障碍也。后得智非世法所染,即毁誉苦乐等八风吹不动也。”依般若波罗密多心所以无挂碍者,更可据此义释之。

  根本无分别智,离相契性。一切障碍,皆识蕴留滞法相所致。相既尽离,种种障碍自当消除;故曰能脱一切障。后得无分别智,从真入俗。若于世法稍有沾染,便被八风吹动(八风者,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八事也);故曰非世法所染。行般若波罗蜜多能得二种无分别智,即能脱一切障,及非世法所染;宜其心无挂碍也。

  附录:无著世亲菩萨略史

  北印度有丈夫国。距今约一千六百年前,有婆罗门姓憍尸迦者,身为国师;生三子,皆从小乘一切有部出家(小乘二十部之一;佛灭后三百年,初自根本之上座部别立者。分一切法为有为无为二种。有为三世,无为离世,其体皆有。且一一说明其因由为宗。乃小乘部中最盛者);皆名世亲。伯子后作大乘空观有契,特名无著。季子依母,特名比邻持子,早证阿罗汉果。惟仲子专名世亲,或译天亲。无著具大根性,初修离欲定有得;而思维生空之义不能入,欲自杀身。时宾头罗尊者在东胜神洲演化,以天眼观见而愍之;即从东洲来,为说小乘空观之旨,遂见道。然意犹未足,理应有更深者;以禅定力乘神通上兜率谘问弥勒菩萨,得闻大乘空观之道。还阎浮提,如说思维,大悟!地六种动。从此能无住生心,故改名无著。尔后数上兜率,广闻弥勒大乘教义;随以所得还为阎浮提人说。闻者不信。无著乃恳请弥勒降阎浮提,亲说大乘以释群疑。弥勒如其所愿,夜间下降(有说降阿输阇国大讲堂)放大光明。广集有缘聚于说法堂,诵出十七地经:(即是五识身相应地至无余依地)随诵随解,经四阅月,诵解乃竟。无著独坐近弥勒,听闻最切,昼间复为诸众详说,叙成瑜伽师地论等五大部。又遵教修日光三摩地。既成,昔所未解,悉能通达,有所见闻,永忆不忘,于佛所说华严等大乘诸经,悉达其义。后乃造大乘诸论以摄大教要理。摄大乘论者,即摄取瑜伽论中大乘部之要领也。其他尚有显扬圣教论,大乘集论,杂集论,习定论等,皆此土所既译者也。世亲出家后,博学多闻,神思俊朗,戒行清高,迥超群众,尝从觉亲法师学教义。觉亲晚年在阿输阇国(舍卫国附庸义为无生)为外道所屈,受鞭背之辱。外道得国王正勒日赏金三十万,大施国人,而自舍身成石。时世亲远游异国,还闻此事,愤懑填胸,特造七十真实论,专破外道僧佉论(即数论),为师雪耻。外道被破,体无完肤,徒众瓦解,佛徒大悦。国王复以三十万金赏世亲,世亲即以此金建三大寺于阿输阇:(一)比丘尼寺,(二)一切有寺,(三)大乘寺。复成立正法,造俱舍论六百偈,击鼓宣令,无能破者。罽宾国毗婆沙论诸师,以偈语玄深,不能尽解,饷以金百斤,作长行释之。正勒日逝世,新日王母子,皆皈依世亲,留住阿输阇供养。新日王妹夫习外道毗伽罗论(声明记论)与世亲互相破,不胜。王母子复以三十万金奉世亲。乃以此金于丈夫,罽宾,阿输阇,三国各造一寺。由是声誉极高,莫敢与抗。但执小乘为是,不信大乘。无著恐其造论破大乘,诈称疾笃,促世亲即来丈夫国相见,因以大乘之道晓之。世亲始悟小乘,确非究竟,遂欲断舌忏悔。无著云:“纵断千舌,亦不能灭汝谤法之罪,何不仍借此舌弘扬大乘耶?”世亲然之。无著既灭,即继造大乘论,解释华严涅槃法华般若维摩胜鬘等经,复取摄大乘论释之。又著唯识诸论,百法明门论,发菩提心论,十地经论,往生论,以及其他种种,不遑悉举。印度及余边土学大小乘人,皆以世亲所造为学本。异部及外道论师莫不畏伏,八十而终。

  无著笔述弥勒菩萨说,分为五部大论:(一)瑜伽师地论(百卷,唐玄奘译),(二)分别瑜伽论(未译),(三)大乘庄严经论(十三卷,唐波罗颇蜜多罗译),(四)辨中边论颂(一卷唐玄奘译),(五)金刚般若论(二卷,秦罗什译)。

  经云: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恐怖略分两种:一曰身境上之恐怖。如感身命将有危险,或财产将有损失,虽未必见诸事实;而心当顾虑之时,已大起恐怖矣。二曰修行上之恐怖。如素习小乘教者,忽闻殊异之大乘;素习三乘教者,忽闻超绝之一乘;因教义互相冲突,纵不敢毁谤,而恐怖心骤然兴矣。会得生空,心略无挂碍;得免身境上恐怖。会得法空,心更无挂碍;得免修行上恐怖。然只一念相应,未能净除习气者,仍不免两种恐怖心之流露也。

  所固守者将被摇动,则恐怖起焉;此凡夫习气也。恐怖之主因,不外二执:一曰我执,不忘我及我所之见。如自身或眷属之生命,资财或余事之主权,一向执为己所实有;苟有不利消息,则恐所守难保,怖心遂生。二曰法执,笃信本师所传之法。如小乘习于归真之道,闻大乘入俗度生。权教习于种种禁戒,闻实教不必拘忌;皆格格不相入。且恐所守被夺,怖心亦生。能断俱生我执,身境上之恐怖乃不复起。能断俱生法执,修行上之恐怖乃不复起。但一时暂伏,未能永断者,恐怖之习仍不免乘机遽起耳。

  传灯录卷四载禅宗四祖访法融禅师故事云:“师曰:因何降此?祖曰:特来相访;莫更有宴息之处否?师指后面云:别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绕庵唯见虎狼之类,祖乃举两手作怖势。师曰:犹有这个在!祖曰:适见什么?师无语。少选,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师睹之,竦然!祖曰:犹有这个在。”融师道行素高,时感百鸟衔花供养;对虎狼围绕其庵,毫不介意;是能免身境上恐怖者。惟睹座上佛字则竦然,是三乘精习使然。不免修行上恐怖也。四祖举手作怖势,游戏耳!岂四祖犹有挂碍之心耶?

  禅乃禅那之略称,义为静虑;即心定一境,静起思虑以审现量细境也。本为色界所具之德,而亦一切定境之通名。禅宗之禅,直依妙平二智起用,不同三乘禅之仅溯源于赖耶识或异熟识也。以超三乘教义之上,故称教外别传。据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此经宋王安石亲见于翰苑,其中多谈帝王事佛之法;故不流通民间)。云:“大梵王至灵山,以金色优钵罗花(莲之一种)献佛,舍身为床坐,而请说最上禅法,世尊登座,拈花示众。人天百万,皆不知佛旨所在;唯摩诃迦叶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嘱摩诃迦叶(见宗门杂录梅溪集等)。梵王长于禅定,但以离欲为本。舍身为床座者,将此定为基础而求向上也。最上之禅,从空出有;如莲花之清净不染。释尊即以所献金花示众,看谁能领会其旨。迦叶独契涅槃妙心开出清净莲花,是真具正法眼者。释尊遂以此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嘱之。世称为禅宗初祖。

  迦叶再传阿难,三传商那和修,四传优波毱多,五传提多迦,六传弥遮迦,七传婆须蜜,八传佛陀难提,九传伏驮蜜多,十传胁,十一传富那夜奢,十二传马鸣,十三传迦毗摩罗,十四传能树,十五传迦那提婆,十六传罗睺罗多,十七传僧伽难提,十八传伽耶舍多(一作僧伽耶舍),十九传鸠摩罗多,二十传阇夜多,二十一传婆修盘头(一作婆修盘陀),二十二传摩拏罗,二十三传鹤勒那,二十四传师子,二十五传婆舍斯多,二十六传不如蜜多,二十七传般若多罗。诸祖中化缘最大者,为四祖优波毱多。应佛悬记,于佛灭后百年而生。年十七出家,二十证果。降伏魔王波旬后,名震人天。弟子极众,得道者一人一筹记之。筹长四寸,满一石室,室高广阔各六丈,贮筹不知几百万也!化缘已尽,即飞身虚空,现十八变而般涅槃,以室中筹为薪而茶毗之。弟子随之入涅槃者,凡十万罗汉云。但化度虽广,只是弘扬小乘。其提倡大乘者,自十二祖马鸣始。然尚简朴,因当初阎浮提缺乏大乘经典也。十四祖龙树,入龙宫广读方等深经,大乘妙义乃得详宣于世。龙树复造无畏论拾万偈(中论即其中少分)及诸大乘论,遂为宗教双融论之大祖师。除相宗外,大乘诸宗莫不依据之。十五祖提婆,十六祖罗睺罗,皆兼弘此空宗也。二十四祖师子为罽宾国王弥罗掘所杀,项无血,惟涌白乳高数尺。王大惊悸,右臂旋断,七日而终。付法因缘传称此道遂绝(天台宗据此为口实,自任禅宗正统)。但据传灯录“师子尊者未遇害前。留心法嗣所在。后遇一长者引其子斯多来见云:此子初生,便紧握左手!既长,犹未能舒,愿尊者示其宿因。尊者以手按其前曰:可还我珠,子遽开掌,灿然见珠!迳还于尊者,众大惊喜。尊者继云:吾前身为僧,尝赴西海斋受嚫珠,随付童子婆舍持之,未及还我,留待今生也。长者遂舍子出家。尊者知其缘熟,以衣法付之。瞩曰:吾师预记,吾不久罹难,汝宜避往南天,随机出世。”是为二十五祖延续师子血脉之根据。时南天竺有国王名得胜者,偏信外道,谓师子遽尔被杀,无临终付瞩之事,斥为妖妄。斯多以衣法为证。王索衣观之,不分皂白,遽令付火。距衣色愈焚愈鲜,终不少毁。王乃忏悔敬礼。王太子名不如蜜多,原以谏父仇佛被囚,至是亦蒙赦免,出家礼祖为师。祖以衣传之,即入三昧,火自焚身,平地舍利可高一尺。不如蜜多既嗣位为二十六祖,至东印度摧伏外道咒术(外道咒变假山压尊者顶算者从容指令还压彼众头,无能避免,遂畏服)。深得国王信仰(王名坚固)。祖谓王曰:此国当有圣人继我为廿七祖,即大势至菩萨应迹。时盖示现为婆罗门子,年方二拾许,幼失父母,游丐度日也。

  二十八传至菩提达摩,乃来东土为初祖。递传慧可为二祖,僧璨为三祖,道信为四祖,弘忍为五祖,惠能为六祖。六祖之下,得法者多,而以南岳,青原,荷泽,为最著。南岳传于马祖,后出沩仰临济二宗。青原传于石头,后出曹洞云门法眼三宗。荷泽为支持南禅之台柱,惜自圭峰后渐式微焉。

  传灯录具名景德传灯录,宋真宗时释道原,以稿进呈,勅令杨文公(名亿)等审订颁行。禅宗四祖道信禅师,俗姓司马,当隋开皇间,以沙弥身(年方十四)见三祖,求解脱法。三祖云:谁缚汝?对曰:无人缚。三祖云:既无人缚,何更求解脱?遂于言下大悟,服劳九载,得传衣法。

  法融禅师初住牛头山(在江苏润州)之幽栖寺,专究般若;每感百鸟衔花供养。唐贞观中,四祖遥观气象,知其山有异人,乃躬访之。寺僧云:北岩石室有懈融,见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异人否?祖入岩相见,师端坐不顾。祖曰:作甚么?师曰:观心。祖曰:观是何人?心是何物?师不能答,乃起座作礼;询知为四祖,益尊敬之;遂有因何降此之问。祖以佛字试出师之识执,示以顿教宗旨。师乃得悟心源,为四祖旁支。(传六世)以后百鸟不复衔花供养;盖泯绝情识心无所寄之验也。
  禅宗正旨,直显心性,脱尽识执,稍落于识,即遭斥责。其始重在提点,后乃棒喝交驰,喝之著者,为马祖之试百丈,三日耳聋。棒之著者,为黄蘖之调临齐,三番身痛。以后临齐却以喝为家风,德山则以棒为手段。诸山尤而效之,遂成习惯法。讲经持戒之辈,莫名其妙,甚或疑为狂妄也。融师之怖佛字,正滞于经教未忘识执者。然不须棒喝而能顿悟,则以画龙已具,只待点睛耳。其始静坐观心,期息妄也。(与神秀同)后虽顿悟,犹是第二句禅,故不能传衣钵。德山之演金刚疏钞,亦息妄也。其后开悟,亦第二句禅也。得岩头指摘,始会第一句耳。

  附录:拈花事迹之诤论
  唐德宗时,释慧炬与梵僧胜持编禅门宝林传,创举拈花示众一事。天台宗人不服,且据散漫无纪的付法因缘传,以为禅宗汇脉至师子尊者而止,达摩一派实无根据,台宗应为正统云云。宋嘉熙间,台宗吴铠庵居士痛斥拈花事之诬罔,草释门正统一书,未竣而殁。沙门宗监续成之,凡八卷。当时诸大德皆未见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无从辩论,今得王荆公证明,可为宝林传吐气也。
  

    经云:远离颠倒梦想。

  颠倒者何?不符真理之妄见也。
  颠者,本也。倒者,反也。与本真之理违反,是谓颠倒。又颠者,狂妄也。倒者,失常也。因狂妄而致言动失常,亦称颠倒。不符真理之妄见者,所见无非妄计,不合真正之理也。然正理有了义,有不了义。了义者,以智默契法界本性也。不了义者,以识了别尘境习惯也。

  凡夫有四颠倒:(一)于世间无常之法而起常见,是谓常颠倒。(二)于世间诸苦而起乐见,是谓乐颠倒。(三)于世间染法而起净见,是谓净颠倒。(四)于世间无我法而起我见,是谓我颠倒(见俱舍论十九)。

  凡夫为识执所牵(枝木无明),对于世间法恒起四种妄见,皆颠倒摄。

  (一)常见 认无常之事相为常也。如有情或非情,短期内形体不变;凡夫认为有实物存在,能保持若干年之久。其实所谓物质,不过前五识幻感;其形体则五俱意识演成之。能延续若干年者,非一个幻体许久不变;乃无数同样幻体,刹那之间前灭后起,相引不绝。视若一物常住者,心不相应法之作用耳。无常计常,是谓常颠倒。

  (二)乐见 认苦所衬成之幻境为乐也。如人身本无病,不见何乐。久困疾苦,一旦稍愈,乃觉有乐。是乐者,全是苦之减轻而已。经教中更有剀切之例:“人触犯刑典,应受千鞭;初受一鞭,痛苦异常;一鞭之后,忽蒙赦免,其乐无艺。人患癞疾,以热水洗之,顿觉愉快。”凡此二者,皆由苦受末减衬成之假乐耳。岂有真乐可言!凡夫以是为乐,是谓乐颠倒。

  (三)净见 认垢身表面装饰为净也。人身刻刻排出不净废质,本不足恋。凡夫附以种种装饰,恍若洁净可爱;实则装饰品根本亦是不净。纵使真净,亦不能消除身上不净废质之发泄不已。计此为净,是谓净颠倒。

  (四)我见 认假定自身机构为我也。自身机构,为应付环境之幻具;有来则应,如圆镜然,虽能摄取当境于镜中;有时或可随意遮表;而实不能谓所摄之像为镜之所有。凡夫视此身能支配事物,不知如镜之虚摄;恒以能支配者为我,被支配者为我所属;是谓我颠倒。

  俱舍论具称阿毗达磨俱舍论,义为对法藏论;世亲撰,三十卷,玄奘译。论中详说有漏无漏诸法,体皆实有,末卷乃说无我:为俱舍宗之所依。

  二乘亦有四颠倒:(一)于真常而起无常见,是谓无常颠倒。(二)于真乐而起不乐见,是谓无乐颠倒。(三)于真我而起无我见,是谓无我颠倒。(四)于真净而起不净见,是谓无净颠倒(见涅槃经二)。

  二乘于凡夫四颠倒,能洞察其非:执为常者,知为无常;执为乐者,知是苦;执为净者,知是不净;执为我者知是无我。勤行四念处以修之,终证二乘果位;诚超脱凡夫境界。然此无常,苦,不净,无我四义,只是六识上相对的道理,原非究竟。执此以概一切,仍是颠倒(根本无明)。盖不知法界本性,却有真常真乐真我真净也。其要如下。

  (一)真常 法法过渡时,同样之幻影鱼贯出现,恍若一物长存;此固凡夫误认为常者。二乘觉为过渡间之连续虚影,谛审法法随起随灭;允矣。然只知其作用无常,而不知法法本性永远常住;所谓灭者,乃缘虑不到耳。因作用无常而误认法体亦无常,是谓无常颠倒。
  (二)真乐 以尘境言之,乐只表示苦之减轻。凡夫误认实有其乐,固可嗤;二乘只知是苦,亦只识上幻觉。若知法法真常,则任何法性,当自他互相加持之时,恒有一种开发之乐。此乐乃福德表现之绝对境界,非尘境上相对假乐可比;故曰真乐。此等真乐,二乘不能发觉,只知有苦而已。是谓无乐颠倒。
  (二)真我 我只一种符号;非有实在之质,能作身心主宰者。凡夫误认为有,二乘则知是假我也。然此假我,原是末那识分位幻成;其相固虚。而究其起因,却有相当种性为骨子。深入法界本体,便悟一切含识之伦。莫不有真我特性,依相当据点而活动。此本入金刚心而后明,宜乎二乘之起无我颠倒也。
  (四)真净 不净者,适于习惯之尘相忽为他尘混扰之色法也。凡夫于相对中,择取适于习惯者而享用之,强名为净;实际恒有他尘混扰,不自觉耳(如清水中仍有微虫之类)。二乘已开天眼者,洞知一切尘相皆是不净;尚矣。但的的见性者,开为前五识,任何色法恒能不被他尘垢染;超脱二乘之无净颠倒也。

  凡夫四颠倒,固由执著相对法而然。二乘仍以相对法破之,所谓以五十步笑百步也。若与深般若波罗蜜多相应,法法皆绝对,乃能远离颠倒耳。

  相对法因识而有。以识相破识相,固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即以空破识,或以法破我,仍带细执之识;犹是五十步笑百步。其能与深般若波罗蜜多相应,的的见性,乃能远离凡夫颠倒及二乘颠倒也(若只与浅般若波落蜜多响应,犹未远离二乘颠倒)。

  会得悲无量心,方契真常。会得慈无量心,方契真乐。会得喜无量心,方契真我。会得舍无量心,方契真净。

  梦也者,睡眠时独头意识所起之法尘也。大都依想蕴而生,其要有四(出善见律十二):
  意识大别二种:即五俱意识及独头意识。五俱意识助前五识开发,亦令明了取境。独头意识不与前五俱起,单独流现;内分三位:
  (一)定中意识 静虑某种法相,保持不失也。未得自在时,只能明了取境。既得自在者,兼能引起前五(与五俱意识同)。
  (二)散乱意识 任意识展转攀缘,未能注定一境;以致对境不明了。
  (三)梦中意识 睡眠非极熟时,意识亦能随机流动。因认识浑昧,攀缘每失条理。然所缘及之处,亦能幻成法尘。

  诸识皆依想而起。想若离蕴,则能随起随灭,不致滞于幻象。梦中所见,即法尘所摄之幻象。凡夫不能离蕴,故曰大都依想蕴而生。所举四要,乃诸说之一耳。
  (一)四大不调梦 或梦山崩;或梦自身飞腾虚空;或梦虎狼劫贼追逐;此因四大不调,心神散逸也。
  四大者,地水火风四本性也。依平时和合分量,习于安定。若失所调节,地大散涣;意识随浑昧之比量,幻成山崩假相。又或地大减损。失所牵制;梦中遂幻出能自飞腾假境。不调之甚,四大有解体之兆,此身可危。攀缘所及,故梦见虎狼劫贼追逐等事。心神散逸者,影响内心精神,失统驭能力也。是谓四大不调梦。
  (二)先见梦 随从前所见之事,乘相当之动机而重现于梦也。
  前所经验之事印象深刻者,本能随机出现于意识。然醒时前五识力强,每抑令不起。浓睡时意识不行,无从攀缘。睡而非熟,意识能缘,而又无前五牵掣,旧事遂得随适宜之动机而开为梦境。是谓先见梦。
  (三)天等梦 若人修善,护法天等示现善梦,使增长善根;作恶者则示恶梦,使怖恶生善也。
  护法天等包括善神在内。示现善梦使增长善根者,如明之袁了凡生命被算定五十三岁,后誓行善事补救之。三千善事毕,复发愿行万善。官署中缺少布施机缘,深虑此愿难满。一夕梦神人告之曰:汝减粮一事,被益逾万家,即万善圆满矣。遂延寿至古稀。作恶者,则示恶梦使怖恶生善者,如明之王用予,祈福于文昌行宫,梦帝君谕之曰:汝本今科领乡荐,但察汝生平求神拜佛,惟默祷功名如意,夫妇齐眉;孀母在堂,并未代祈一语;以此罚汝两科!汝宜改过迁善云。凡此二者,皆属天等梦。
  (四)思想梦 常所思维忆想之事,以熏习浓厚,往往现诸梦境也。
  思想专注之事,醒时未必流露幻相,为前五识所掩也。梦时得乘机表现;如儒家之孔子频梦见周公,佛家之行者能梦见弥陀之类;是谓思想梦。
  尚有种种解说,未暇详引。

  右举四种梦境,在善见律作如是说;其实可随意开合。如毗婆沙论三十七,增多先兆,(原名当有)一种。谓未来吉凶,能先现相似之相。佛图澄传中载:慕容儁每梦见虎啮其臂;其子暐后为符坚大将郭神虎所执;是其类也。此外尚有感通瑞应二类,杂见诸藉。
  东平蓝翁梦见二十三小儿乞命,静海某梦妇被掳之事,皆感通类。石头梦与六祖同舟,仰山梦升兜率说偈,皆瑞应类。
  梦想者,印梦中想念也。其境虚妄不实,故属颠倒。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者,想蕴既空,自无颠倒之梦想矣。是谓远离。
  有意识则必有想,梦想即随梦中意识而来。凡夫梦境由想蕴生,故属颠倒。与浅般若波跟蜜多相应者,想蕴未克尽空。故仍不免颠倒梦想。得其深者,庶能远离耳。
  【预注】大毗婆沙论,乃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之略名;间亦只称毗婆沙论。佛灭后五百年中,有阿罗汉迦旃延子,由天竺往罽宾弘化;与五百罗汉五百菩萨搜集论藏诸义,撰成此论。内分八聚(梵名乾度),
  都五万偈;复造长行广解之,请马鸣菩萨笔叙为文(此当是另一马鸣),撰竟,请罽宾王禁令出国,以表珍重。后被阿输阇国法师名婆娑须拔罗者,混听十二年,熟记于心;乃得流传余国。今所译者二百卷,玄奘三藏手笔也(撰论来历,见世亲菩萨传)。
  大毗婆沙论三七云:“异生圣者,皆得有梦。圣者中从预流果乃至阿罗汉独觉亦皆有梦;唯除世尊。所以者何?梦似颠倒。佛于一切颠倒习气,皆已断尽;故无有梦。如于觉时,心心所法无颠倒转,睡时亦尔。”
  异生即凡夫之正称;谓受种种别异之果报,托生于六趣之中也。圣者唯生人天,无种种别异生相,故不名异生。论云:“异生圣者皆得有梦”,谓梦境凡圣皆有之。圣人之梦,多属先兆或瑞应;凡夫之梦,多属思想或先见。而先见之事,亦由心中有相当动机,乃得托为梦境;而与先事不无变相,则意识展转攀缘所致也。动机较大者,即与先兆无异。附凡圣二梦如左:
  (一)恶生王之梦(见杂宝藏经九)
  恶生王既信仰佛教,娶迦旃延之甥女为后,号尸婆具沙夫人;生太子,名乔婆罗。王一夕梦见八事:(一)头上火然,(二)二蛇绞腰,(三)细铁网缠身,(四)二赤鱼吞足,(五)四白鹄向己飞来。(六)身行血坭中没及于腋,(七)登大白山,(八)鹳雀??头。寤已,惊为不祥;谘问婆罗门。婆罗门以王改信佛教,暗恨甚深;更嫉迦旃延得势,乘机恐吓之曰:“梦大不吉!若不禳解,祸必及身!”王益惧,恳求禳解之道。婆罗门云:法固有之,恐王不能照行耳。王急云:但得免祸,无不可行。婆罗门故作严重语云:“梦既八事,禳亦八物:(一)杀王后,(二)杀太子,(三)杀宰相,(四)杀近臣,(五)杀三千里象,(六)杀三千里驼,(七)杀良马,(八)杀迦旃延。聚此八类之血,积为池,王行其中,灾祸必解。”王只顾自救,无不允诺,约七日后行事。还至宫中,愁容满面。夫人问故?王忸怩久之,乃述所由。夫人闻之,殊不悲泣;但云:“若使王身平安,妾母子何足惜!复白王言:七日后,我命不保矣!望于六日之中,听我往尊者迦旃延所受斋听法。王恐泄其事,致迦旃延飞遁;不许。夫人云:尊者六通具足,岂待我告而后知耶?”乃许之。听法三日,夫人述其梦于尊者前。尊者云:“大吉,乃七国各以宝物来贡先兆也。不久自见”,夫人急云:“再阅三日,我等即被杀矣!贡物后到,有何济耶?”尊者曰:“勿忧!汝可返告王云:“今日仄时,宝主国有天冠到,头上火然先兆也。日落时乃月氏国有双剑到,两蛇绞腰先兆也。明晨,大秦国有璎珞到,细铁网缠身先兆也。后日食时,师子国有宝屐到,赤鱼吞足先兆也。后日日中,跋耆国有金宝车到,四白鹄飞来先兆也。后日昃时,安息团有鹿毛衣到,血泥没腋先兆也。后日申时,旷野国有大白象到,登大白山先兆也。”夫人闻已,亟辞归。濒行,忆第八梦吉凶未释,回顾尊者。尊者曰:“此汝夫妻私事,后晚当自知。”夫人归见王,笑容可掬。王怪其“不忧。”即以尊者语告之。王疑信参半,未几日昃,天冠果来,始皆喜。余六宝一一如期而至,皆喜极欲狂。王欲试天冠之大小;夫人头上已有冠,不便试;乃举而加诸王妃之首。夫人暴怒曰:“若有不祥,我身先当!今此宝冠乃不加我首耶!”时手持酪器,递掷王头,淋漓发际。王亦大怒,拔剑斫夫人。夫人奔避房中。旁有人呼云:王头好像遍满雀屎!”王即反怒为笑,深服尊者神通,于是亲到其所忏悔,延入宫中供养;尽驱诸婆罗门于国外。随问:“夙有何福,七国同时以宝物来贡?”尊者曰:“毗婆尸佛时,盘头国王太子曾以七物供佛,今受果报。”梦中应的见之;但因梦想颠倒,故幻成种种怪状耳。
  (二)阿难之梦(见阿难七梦经)
  阿难在舍卫国得七梦:(一)陂池火焰,(二)日月星宿隐没,(三)比丘在不净坑中,(四)群猪来抵突旃檀林,(五)头戴须弥山不以为重,(六)大象弃小象不顾,(七)师子王头上有七毫毛在地死,一切禽兽见犹怖畏;后身中虫出食之。”既觉,不知吉凶,来问佛。佛言:“当来佛教预兆也。第一梦示当来比丘恶逆炽盛。第二梦示佛涅槃后,诸圣亦俱涅槃,众生眼灭。第三梦示当来比丘死入地狱;居士反得生天。第四梦示当来俗人入寺谤僧,甚至害塔破僧。第五梦示佛涅槃后,阿难为出经师,一句不忘。第六梦示当来邪见炽盛,破我佛法。第七梦示当来佛教衰微,外魔犹不敢明犯;惟恶人混作佛徒,自坏我法。”阿难虽号圣者,梦中所见犹是带质境;以攀缘习气仍厚也。
  预流,即须陀洹。乃至阿罗汉独觉者,中间尚有斯陀含(一还)阿那含(不还)也。五位圣者亦皆有梦,以颠倒习气犹存也。虽独觉能减少局部习气,究未净耳。其能净除习气者,厥为世尊;故佛独得无梦。梦似颠倒者,梦境与醒时颠倒法相似也。颠倒习气已尽,醒时所见如实;睡时所见亦莫不如实;绝无幻出种种颠倒相也。
  此说唯佛无梦,约二乘耳。大乘不然。楞严经十云:“彼善男子修三摩地想阴尽者,是人平常梦想消灭,寤寐恒一。”其明征也。然不退转菩萨仍有梦,观大般若经三三二卷可知。
  毗婆沙论只及二乘境界,不谈菩萨之事;故无梦者,只归诸佛。大乘中十地菩萨,想阴已尽者,颠倒习气亦能不起;寤寐所见皆得如实;故亦无梦,如楞严所云。其习气犹在者,虽号不退转菩萨,仍不免颠倒之梦。不退转之义有多种,三乘教以不再入轮回者当之,所谓阿毗跋致是也。大般若经三三二所谓不退转,约般若波罗蜜多妙境言之。

  修般若波罗蜜多到如何征验始可称不退转菩萨?大经三三二尝举数梦以明之:“(一)梦中亦能“不爱乐称赞二乘,于三界法亦不举心爱乐称赞。”(二)梦中见如来三十二相,与比丘众涌在空中,现大神通,说正法要等;己闻法已,善解义趣。(三)梦见狂贼破坏村城;或见大火焚烧聚落;或见虎狼师子猛兽毒蛇等来害己身;或见怨家欲斩吾首;或见父母兄弟姊妹妻子亲友临欲命终;或见自身寒热饥渴,及余苦事之所逼恼;见如是等可怖畏事,不惊不惧,亦不忧恼。(四)梦中见种种火烧(如城邑聚落等)便发誓愿,若我已受不退转地,当得无上正等菩提,此大火当即时顿灭,变为清凉;作是愿已,梦火即灭。”凡此等等,皆不退转之征验也。

  经云:究竟涅槃。

  涅槃具译涅槃那,或译泥洹;义为寂灭或解脱,内分有余无余二种,大小乘意义各别。小乘以断分段生死之因为有余涅槃;并断分段果者为无余涅槃。大乘以断变易生死之因为有余涅槃;并断变易果者为无余涅槃。亦有以断分段生死果为有余(尚余变易);断变易生死果为无余(生死尽极);此则大小乘对比之论也(出胜鬘经)。然此皆非究竟之谈。若能即生死显涅槃,即涅槃示生死,方得究竟涅槃之道。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者会之。

  梵文译音曰涅槃或泥洹,皆略译;曰涅槃那,较详也。寂者,纷扰之反。灭者,生起之反。合译寂灭,即安住于无生无扰之法性也。到此境界。即能解脱生死缠缚;故又译解脱;亦有译作涅度,或单作灭作寂者。新译加“波利”二字于首,则圆寂之义。德无不备曰圆;障无不尽曰寂(见贤首心经疏);所谓究竟涅槃也。内分有余无余二种,意义不一;约为三说:(一)小乘单约分段身;(二)大乘单约变易身;境界虽浅深不同,皆以现身能证解脱曰有余;现身并灭曰无余。(三)大小乘并论,分段之果尽灭,仍称有余,变易之果尽灭,乃称无余,然尚不能谓之究竟。能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者,于生死涅槃绝不相碍,庶几会之。

  成唯识论卷十云:“涅槃义别,略有四种:(一)本来自性清净涅槃,谓一切法相真如之理,虽有客染,而本性净,具无量数微妙功德,无生无灭,湛若虚空;一切有情平等共有;与一切法不一不异;离一切相一切分别;寻思路绝,名言道断;唯真圣者自内所证;其性本寂,故名涅槃。(二)有余依涅槃,谓即真如出烦恼障;虽有微苦所依未灭,而障永寂;故名涅槃。(三)无余依涅槃,谓即真如出生死苦;烦恼既尽,余依亦灭;众苦永寂,故名涅槃。(四)无住处涅槃,谓即真如出所知障;大悲般若常所辅翼;由斯不住生死涅槃,利乐有情,穷未来际;用而常寂,故名涅槃。”此以无住涅槃为究竟,正符大悲观自在菩萨境界也。

  世亲菩萨撷相宗精华,造唯识三十颂。加解释者有十论师,而以护法菩萨为最。此菩萨生于南印度境,达罗毗荼国,为建志城中王子,于瑜伽唯识之学,研究极彻(据西藏所传,谓即陈那菩萨法嗣,世亲再传弟子)。年三十二,入灭于大菩提寺,天乐霄迎;空中有声云:此贤劫中之一佛也(见唯识述记一)。玄奘三藏集译十论师之说,楷定三十颂正义,而折衷于护法;命弟子窥基缀文;词理均高,真杰作也。文凡十卷。卷末分论四种涅槃:(一)本性,(二)有余,(三)无余,(四)无住。第一种即一切众生皆具佛性之旨,名本来自性清净涅槃。一切法相,无论如何染污,其中皆寓真如妙性;不生不灭,湛若虚空,众生虽为障所覆,不自觉知;而无量功德性,未曾或失。寻思路绝(即心行处灭),名言道断(即言语道断),确能离识会智者,乃能证明之。第二第三两种,则上文大小乘之说也。第四种依二空真如,悲智双运,不住涅槃之境;恒借生死永利有情;而亦不住生死之中。大悲观自在菩萨,每于深般若波罗密多中显示此道也。

第二节 诸佛境界


  菩萨因地圆满而证果位,则谓之佛。

  佛为佛陀之略称;或译勃驮,母陀,没驮,乃至古作浮图,及其他相类之音,皆同一梵字也;义为觉者。觉有二释:(一)觉察,对烦恼障言之;察其为贼,知所防御也。(二)觉悟,对所知障言之;悟向被昏,今得通达也。由觉察可获一切智;由觉悟可获一切种智。具此二智,即名自觉。运以大悲,又名觉他。悲智并用,菩萨能之。一法未精,犹在因地。法法纯熟,则名觉行圆满;遂证佛果。

  因地依般若波罗蜜多而修六度万行。及功行具足,则般若波罗蜜多转为一切智智。依此智显现三种法身:
  三乘教从事行入手。未得般若波罗蜜多之前,即勤修六度万行;艰苦异常。以布施忍辱为主,先对治贪瞋(即从觉察入手)。其施也,一切所有均不得吝惜;乃至身命妻子皆应随事舍之。难受之处,则持之以忍。经过两大阿僧祇劫,乃与般若波罗蜜多相应,痴亦从而消灭。一乘教先会得深般若波罗蜜多(即从觉悟入手);然后进修真实六度万行,故功行能速疾圆满。同成一切智智,渐顿迥不相同。既得一切智智,三种法身自然具足。

  (一)自性法身 谓诸如来真净法界(即究竟涅槃道),为受用变化诸身所依。寂然离相,绝诸戏论,具无边际真常功德;是一切法平等实性。
  自性法身,即一切法之自性全体也。此种法均本来生佛同具。但众生未经练习,不能显出;故独曰诸如来真净法界。非假曰真;非垢曰净。法界者,一切法所依体也。约不生不灭而能任运示现生死无所留滞,则名究竟涅槃。受用身依此而建立。变化身依此而出兴。心行处灭,言语道断;故曰,寂然离相,绝诸戏论。真实无量功德藏恒常具足;一切法本性莫不赅摄于是。
  (二)受用法身 此有二种:
  依无相之自性法身,开展为常乐我净之真实色身;示现主伴,受用无边法乐,谓之受用身。约自性并现,则称受用法身。内分二种如下:
  (甲)自受用身 谓诸如来于无央数劫修集无量福慧资粮,所起无边真实功德,及极圆净常遍色身。湛然相续,尽未来际,恒自受用广大法乐。
  约渐教,如来在因地时,于无央数劫,广修六度万行,为一切福慧资粮,及会得波罗蜜多,一一汇归金刚心,则成无边真实功德藏。得十方如来共同加持,则现极圆净常遍色身。是名自受用身。圆者,圆满无缺;净者,清净无垢;常者,恒常不断;遍者,普遍加持。此种色身,妙若虚空,寿命无尽;广大法乐,受用无穷,约顿教,先蒙十方如来三密加持,于金刚心中,顿显自受用身。然外迹经验未备,须依深般若波罗蜜多以大悲愿力普救一切众生也。
  (乙)他受用身 谓诸如来由平等性智示现微妙净功德身。居纯净土,为住十地诸菩萨众现大神通,转正**[法/L*],决众疑网,令彼受用大乘法乐。
  自受用身,原属大圆镜智内证之境。能与感通者,唯十方诸佛。因地菩萨虽得妙平二智,未许参预也。佛为接引此类根机,依平等性智将无量功德藏开拓为外境。色相较详,能令当机菩萨感见之。此色相名曰微妙净功德身。所衬之净,则为纯净土。十地菩萨皆得现身于此境之中。佛以大神通力加持彼身,令接受一切法平等实性。又以妙观察智取相当**[法/L*]而开示之,令各悟入法界妙用,同受大乘法乐。此法乐与自受用身不同;内外境界互异故。

  (丙)变化法身 谓诸如来由成所作智变现无量随类化身。居净秽土,为未登地诸菩萨众,及二乘异生,称彼机宜现通说法,令各获得诸利乐事。

  他受用身之法力,唯既具妙平二智之菩萨乃克感应。无此二智者,须以变化身摄受之。此用成所作智潜力加持当机,使当前各见随类之身也。当机若为变易身,则现同类意成身在净土说法。听法者,或声闻,或缘觉,或地前菩萨(且约别教)。当机若为分段身,则现同趣五识身在秽土说法。听法者皆异生之伦(摄三乘初机)。有时为摄机故,亦现神通而说,俾各得利乐。曰变化身者,亦约自性并现言之也。

  右为显教极谈(见唯识论十),最足依据。在密教更开出等流法身一种;乃如来分位差别智平等流现之身(如观自在菩萨等)。然亦可摄于受用变化二身眷属之内。此诸佛境界之大纲也。
  变化身包括圣凡诸相言之。密教则以佛身独摄于变化身内。菩萨以下诸身皆作等流法身;乃无数差别法性,各自随类流现,相续不断;即如来种种分位妙智也。受用变化二身皆具有之。若不别开等流身一项,则作为前二身之附属。
  众生贪瞋痴三毒,甚难灭除。三乘教未易获得般若波罗蜜多,故从事行力破贪瞋;所谓布施忍辱是也。一切众生本具无量德性,福报依此而生。欲扶植一德,必全神赴之。任何贪瞋不能挫吾之志,则德性可成。此不惟佛教有详细研究;儒道二教,亦未尝不论是事也。德性之中仁慈为主。余如忠孝礼义廉耻等,但求一有所长,皆足引起福报。有来生得果报者;有今生得花报者。
  契经有云:“一妇人负子渡河,失足堕水,母子俱溺。母爱其子,悲恋甚切;不知自身将并殁也。然抱此慈恋之心而死;光明所发,竟得生天!”此一念之仁所得果报也。又云:“有脱衣而睡者,忽见火警。衣已被焚,不敢裸体走出,甘愿烧死;亦得生天!”此一念之耻所得果报也。
  儒道教多从花报奖励,以肉眼所及较足征信故。略举数事明之:
  (一)唐德宗欲废太子而立侄。李泌为相,力谏曰:太子未失德而独疑之;何有于侄!上怒斥曰:卿不畏诛及妻子乎?对曰:臣惟知尽忠!上致虑三日,始知己过;对泌流涕曰:非卿尽忠朕后悔无及矣。泌具此长,竟成神仙。(忠)
  (二)徐一鹏贫而至孝,授徒海滨。一夕感异梦;虑父有病,亟请假归。夜过阿育王岭,遇虎当道。鹏祝曰:吾为父疾驰归,丧身不悔!虎曳尾避去。抵家,父已昏厥;忽苏曰:儿适归,将无道遇虎乎?余顷梦入一公署,绯衣人曰:“尔数当终。因尔子纯孝感格,虎且避之,今延汝寿一纪。”遂痊。(孝)
  (三)某甲丧其亲,停棺于室。东邻失火,连烧多家,甲室当下风,势不能免。甲大号,守棺不去。妻子以甲不出,亦誓以身殉,火已及墙,风忽暂转向,火从室后过,转烧西邻。甲竟全家无恙。(礼)
  (四)唐裴度屡困场屋,相者谓当饿死。后游香山寺,见少妇置袱于栏;祈佛良久,不取而去。度知其忘,追之不及。待亦不至,暂携归家。诘旦复往,妇泣至云:父无罪被系,向人假得玉带犀带各一以赎之;不幸遗失,祸无可逃矣!度慨然还之。彼相者见之,大惊曰:公气色顿异,必有阴德及人!前程万里,非吾所知也。后果拜相,封晋国公;赠太傅,寿七十六;五子皆贵。(义)
  (五)淮阳杨商,好善。一日有关中盐商以千金寄公处,约日后来取。既而三年不返。公携回家埋花盆中,遗人访于关中;则盐商已殁,惟有一子。杨邀其至家,指花盆曰:汝父有千金寄此,可将去。子愕然不敢取。杨固予之;子叩谢去。杨嗣生子名溥,官至太师,为一代名臣;子孙皆贵。(廉)
  经云: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过去现在未来,谓之三世。任何法性,当显现为法相时,名为现在法。未现之前,似作引导之他相,及今追溯之,则名过去法。既现之后。似作代兴之他相,于今预测之,则名未来法。
  宝积经九四云:“若法生已灭,是名过去世。若法未生未起,是名未来世。若法生已未灭,是名现在世。”要皆心不相应行法之幻感也。过去之法能引起现在法;现在之法能引起未来法;此乃因缘展转牵引之义。
  过未之法,只有其名,为妙观察智所独知;加以意识,则幻作法尘,此属非量。现在之法,则由意识与前五识俱起,而成现量之相。
  一切法性互相关系之道,惟妙观察智能洞明之。然亦只会其条理,无相可见。见其相者,则认识中之幻觉也。众生所谓现量,不离前五识。五俱意识亦名现量者,以与前五相依故。五识之起,须自他实力和合乃得。正和合时,所显之法即名现在,其已和合或未和合者,则名过去未来法。自根虽储有其力,不能开为现量识境。意识攀缘其间,不过能带起假影;乃非量之法尘也。
  诸佛体性,自妙观察智观之,本无时方可言。今曰三世,约世间所见之变化身也。
  佛之体性,无量功德藏皆开显圆满;法法常住,互不相妨;随缘示用,唯智默契;不落时间,亦不落空间;故无时方可言。诸佛法身莫不如是。然应化身为俯就机宜故,藉六尘为教相;依俗谛,不无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别也。
  三世诸佛,有狭义;有广义。或以贤劫中之释尊为现在佛;释尊以前三佛为过去佛;释尊以后九百九十六佛为未来佛;此狭义也。或以现时十方应身佛为现在佛;前此化迹皆为过去佛;后此化迹皆为未来佛;此广义也。
  贤劫者,现在大劫之专名也。每一大劫函四中劫,每一中劫函二十小刦。小刦之长,无确实数量,只是历时久远之表示也。四中刦者:(一)成刦,(二)住刦,(三)坏刦,(四)空刦。贤刦未成之先,乃过去庄严刦之空刦时代,初禅天及欲界六趣皆隐没不见(火灾所致)。及到成刦,乃渐次复兴。第一小劫,大梵天成立,第二小劫,梵辅天成立,第三小劫,梵众天成立;迄二十小劫,则欲界六趣无不具备。人趣初成,承光音天余福,无男女相,神足身光具足。后渐耽着地味,色力呆滞,神足身光遂识,自然地味亦隐,乃取林藤(楼炭经作葡萄)而食之。既而林藤复隐,乃食秔稻(粳米),初尚精美,后渐粗劣。资养日逊,肉体日粗,渐分男女二相。既而秔稻日绌,互相争夺。阎浮提中众议推举平等王赏善罚恶,遂成法治国家。人民安乐,寿命长远。
  住劫之初阎浮提王政治稍涉腐化:众业转变,寿命不复如前久远,以八万四千岁为最高额,身长限于八丈,后更逐渐减损(或云约百年减一岁)及人寿减至十岁时,身长不过一尺,人民恶业极盛,互相残杀,横死殆尽。唯有万人避入深山,各起悲愍,共行善法。业力所召,寿渐增长。经若干亿岁,复增至八万四千岁,身亦长至八丈。自初减至此,名一小劫。时有金轮圣王出世,正法昌明。过此又渐腐化,人寿渐减至十岁,身量渐减至一尺。既而复增至八万四千岁,身长八丈,是名第二小劫,亦有金轮王出世。如是循环至二十小劫尽,则入坏劫。
  此住劫中,前八小劫都无佛。至第九小劫人寿减至五万岁时,拘留孙佛始出世,是为贤劫第一尊佛。说法一会,度四万人。人寿减至四万岁时,有俱那含牟尼佛出世,是为贤劫第二尊佛。说法一会,度三万人。人寿减至二万岁时,有迦叶佛出世,是为贤劫第三尊佛。说法一会,度二万人。此乃贤劫过去佛之大略也。人寿减至百岁时,释迦牟尼佛出世,为贤劫第四尊佛。说法数千会,度人无数。此即贤劫现在佛。当此小劫人寿减至十岁时,释尊遗教暂灭。及增至四十九岁,有月光菩萨出现于震旦,说法五十二年,广度众生。至百岁时,十六阿罗汉与诸弟子复来人中显说释教,度无量众出家。增至七百岁时,十六阿罗汉不复示迹,自此唯有辟支佛出世而已(见统纪卅)。
  第十小劫之初,人寿减至八万岁时,有弥勒佛出世,是为贤劫第五尊佛,说法三会:初会度九十六亿人得阿罗汉,二会度九十四亿人,三会度九十二亿人(距今五十六亿七万岁)。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四小劫皆无佛。第十五小劫中则有九百九十四佛相继出世。(即第六尊师子佛至第九九九尊欲乐佛)。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四小劫又无佛。第二十小劫末,人寿增至八万岁时,乃有楼至佛出世,为贤劫第千尊佛。自弥勒佛至此,皆贤劫之未来佛也。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者,约诸佛修因时言之。盖必如是,乃能成办一切智智也(见大般若经四二)
  大乘虽有渐顿之分,要必与般若波罗蜜多真实相应,乃克入法界缘起之门;而终显一切智智。若不相应,事行虽强,不蒙十方如来授记。故诸佛修因时,恒以般若波罗蜜多为基础。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义为无上正等正觉,亦译无上正遍知;即一切智智之异名。此性可分五门显之;即上章第五节所述之五智也。以五智摄三身,其说不一。取其显密融通者,则如左表:
  梵音“阿”义为无;“耨多罗”义为上;“三藐”义为正等;“三菩提”义为正觉;合而言之,曰无上正等正觉。又等者,平等普遍也;觉者,灵知也;故或译无上正遍知。一切智者,诸识所起法相,当体即空之智也。于“空”之中,更会其所成“有”之理趣,而无所不明,是谓一切智智。正遍知即对于一切法正理无所不明,故为一切智智之异名。一切智智虽无所不摄,揭其要旨不外五智(即法界体性智,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五种)。由此五智建立三种法身,义详上文;今只论其相摄之理。
  (一)自性法身——法界体性智
  自性法身,原是大空中证明一切法性之正智所显现。此智因所证无象,只是体性;故曰法界体性智。中分本有修生二种;本有法身,一切众生皆具;但只具性理,不能随缘起用。修生法身,从实地习练得来;一切妙用皆能转变无碍,此唯佛独“得”。本节所论指此。
  (二)受用法身
  (甲)自受用身——大圆镜智摄
  (乙)他受用身
  福德身——平等性智摄
  智慧身——妙观察智摄
  大圆镜智于内心能明照一切种性之微细特况。对自据点,固主伴昭彰。而由普贤性所联络之诸佛种性,亦莫不炳现当前,成立金刚界曼荼罗。曼荼罗中尊即自受用身。为依大圆镜智明照而有,故曰大圆镜智摄。
  他受用身依平等性智普遍开发无量功德藏之真实法性;现作种种光明,或三昧耶形,以接引地上菩萨,皆福德之表示,故曰他受用之福德身,平等性智摄。又依妙观察智随缘规定种种**[法/L*];启发地上菩萨无量智慧,俾各获无上理趣。故曰他受用之智慧身,妙观察智摄。
  (三)变化法身——成所作智摄
  依成所作智之羯磨事业,加增自身五根力量,以加持当机。当机得此强力增上缘,若曾种过相当因缘者,便得从六尘发见化迹功用,而隐揭发解脱种子。故曰变化法身,成所作智摄。
  此据主要言之;其实三身皆具五智。五智之中,镜等四智由修习而生;法界体性智则与之互证而已。
  自性法身,以法界体性智为主。若不具其余四智,不过本有而已(理即佛)。必须四智齐发,乃称究竟。自受用身,以大圆镜智为主;若不具余智,不过发现朴素月轮,不能内证微细身相也。他受用身,以妙平二智为主;若不具余智,所见不过历劫经验所得之果报;未能与十方一切世界相联络也。变化法身,以成所作智为主;若不具余智,只成相似佛身(三乘教佛相),非一乘教所谓变化身也。镜等四智发展妙相,全由修习得来;同时必须法界体性智证明本来大空。此智不自显露,仍藉余四智衬出之;故曰互证。
  五智具足之法身,不惟转识蕴得大自在;即色受想行四蕴,亦无不转为大自在。诸佛境界,如是如是。
  识原助智发达。喧宾夺主,智遂不彰。能随时抑识扬智,即是转识成智,得大自在。色受想行四蕴依识而有。识己真净,此四蕴亦各转为妙性,皆大自在。此乃佛之境界也。
  摄大乘论彼果智分云:“法身由几许自在而得自在?略由五种:(一)由佛土自身相好,无边音声无见顶相自在,由转色蕴依故。(二)由无罪无量广大乐住自在,由转受蕴依故。(三)由辩说一切名身句身文身自在,由转想蕴依故。(四)由现化变易引摄大众引摄白法自在,由转行蕴依故。(五)由圆镜平等观察成所作智自在,由转识蕴依故。”
  摄大乘论,无著菩萨造,已详前释。彼果智者,已证佛果,以殊胜智显三种法身也。三身皆大自在,实由五蕴净尽皆得自在所致。
  (一)转色蕴依 示现佛土自在。能现种种庄严佛土;种种清净色身;种种随形相好;以及无边音声,无见顶相。
  (二)转受蕴依 受用法乐自在。过失免曰无罪;乐事多曰无量;普超一切三界乐,曰广大乐住。
  (三)转想蕴依 如理说法自在。转染想为净想,以辩说一切名身句身文身。
  (四)转行蕴依 变化引摄自在。变现种种身境,以摄化大众及导引净法。
  (五)转识蕴依 转识成智自在。由第八识显大圆镜智;由第七识显平等性智;由第六识显妙观察智;由前五识显成所作智。
  首章照见五蕴皆空,属因地摄,此五转依,乃果地摄。观自在三摩地至此,庶称造极;即观自在王如来矣。
  照见五蕴皆空,虽能伏识显智,而未能运用自在。即有局部自在,亦限于妙平二智,故属因地。此五转依,则五智皆能自在;故曰观自在之极果即如来也。

第四章 般若总持


  梵语陀罗尼,义为总持。持也者,令一种功德力渐渐增长,终致成熟也。有表持,持善法不使散也。有遮持,持恶法不使起也。内分四种(详瑜伽论四五):
  行者学佛,无论所得深浅,若不加以维持,寻即消失;故陀罗尼尚焉。陀罗尼者,对于所得境界执持不舍,以培植其强势也。总握其要,故名总持。总持功德,大别表遮二门。有利于他之善德,提令开发,使提力渐渐增长,是名表持。有损于他之恶德,拒令消灭,使拒力渐渐增长,是名遮持。无论表遮持,须余法不能为碍,乃称纯熟。
  (一)法陀罗尼 闻佛教法,受持不忘。
  此乃熟习教诫之道(如一且经文乃至种种戒律等)。徒闻此类教诫而不能熟习,殊无法益可言。务必专心受持,常不忘失,庶能开发善业,消除恶业。
  (二)义陀罗尼 悟解妙义,摄持不失。
  此乃精研法理之道。浅如三乘教义,深如一乘教义,总须如理思维,真实开悟其中妙旨。摄持纯熟,庶成解义门善知识。
  (三)咒陀罗尼 传佛密咒,行持神验。
  此乃密受加持之道。不论法持义持,但得三密妙理潜运于心,持至一心不乱,自有神异效验。对世法固有消灾增福种种功用;对出世法更有见佛闻法等等瑞应。
  (四)忍陀罗尼 安住实相,印持成就。


  此乃成就三昧之道。脱离假相,归于实性,而能安住不动。印持此境,有自在起用之力,是谓成就。其中又有差等,详如下文。

  四种陀罗尼固各有专名,而咒陀罗尼却别有五名:
  法、义、咒、忍,固分表四种陀罗尼。然译名常不一致,尤以咒陀罗尼异称更多。今复揭示如左,俾易明晰。

  (一)陀罗尼 以通名摄专名也。大乘六波罗蜜多经,以陀罗尼为五种法藏之最上者,即指咒陀罗尼言之。密教中所谓陀罗尼,亦然。
  总持法要,原以法性为主。执持三密,称性开敷,正符陀罗尼本旨。故咒陀罗尼每以“陀罗尼”专名之。大乘六波罗蜜多经所举五种法藏,已详金刚大义悬谈;即经藏、律藏、论藏、般若藏,陀罗尼藏也。前三藏未必能见法性;后二藏则必见之。而陀罗尼藏尤能开显佛境,故称最上。纯粹密教所谓陀罗尼,即专指此中理趣也。
  (二)咒 以咒陀罗尼之首字为代表也。但四种陀罗尼凡持至有效验者,亦或通名曰咒。因此方咒之本义,以有不测之效验为主故。
  咒字为中国固有之名词,其义为诅;所以表坚决之愿也。由此等切愿,能致不测之效验。四种陀罗尼皆带此义,故亦通名曰咒;不惟咒陀罗尼之简称也。
  (三)明 以能破一切无明烦恼之暗也。
  不能见性,即是无明。烦恼作用,纷然为障。咒陀罗尼能破此暗使归于明,故又曰明。
  (四)密语 以二乘异生所不能测也。
  二乘异生均未能见性,故对于如来口密莫名其妙;惟以密语称之。
  (五)真言 以从法界流出之真实言音也。
  如来密语,得藉众生之口发出。然其动机,纯从法界本性流出,言言真实。非若凡夫由浮识牵合而成之假言;故曰真言。
  陀罗尼门任持何种法性,均有特效。本章所谓般若总持,即以般若波罗蜜多法性为所持也。
  陀罗尼法门,原以发展所欲开显之法性为旨;般若法性不过其中之一。但本经所持在此,故以般若总持名是章。


第四章 般若总持

作者:冯达庵 述

 


  梵语陀罗尼,义为总持。持也者,令一种功德力渐渐增长,终致成熟也。有表持,持善法不使散也。有遮持,持恶法不使起也。内分四种(详瑜伽论四五):
  行者学佛,无论所得深浅,若不加以维持,寻即消失;故陀罗尼尚焉。陀罗尼者,对于所得境界执持不舍,以培植其强势也。总握其要,故名总持。总持功德,大别表遮二门。有利于他之善德,提令开发,使提力渐渐增长,是名表持。有损于他之恶德,拒令消灭,使拒力渐渐增长,是名遮持。无论表遮持,须余法不能为碍,乃称纯熟。
  (一)法陀罗尼 闻佛教法,受持不忘。
  此乃熟习教诫之道(如一且经文乃至种种戒律等)。徒闻此类教诫而不能熟习,殊无法益可言。务必专心受持,常不忘失,庶能开发善业,消除恶业。
  (二)义陀罗尼 悟解妙义,摄持不失。
  此乃精研法理之道。浅如三乘教义,深如一乘教义,总须如理思维,真实开悟其中妙旨。摄持纯熟,庶成解义门善知识。
  (三)咒陀罗尼 传佛密咒,行持神验。
  此乃密受加持之道。不论法持义持,但得三密妙理潜运于心,持至一心不乱,自有神异效验。对世法固有消灾增福种种功用;对出世法更有见佛闻法等等瑞应。
  (四)忍陀罗尼 安住实相,印持成就。
  此乃成就三昧之道。脱离假相,归于实性,而能安住不动。印持此境,有自在起用之力,是谓成就。其中又有差等,详如下文。
  四种陀罗尼固各有专名,而咒陀罗尼却别有五名:
  法、义、咒、忍,固分表四种陀罗尼。然译名常不一致,尤以咒陀罗尼异称更多。今复揭示如左,俾易明晰。
  (一)陀罗尼 以通名摄专名也。大乘六波罗蜜多经,以陀罗尼为五种法藏之最上者,即指咒陀罗尼言之。密教中所谓陀罗尼,亦然。
  总持法要,原以法性为主。执持三密,称性开敷,正符陀罗尼本旨。故咒陀罗尼每以“陀罗尼”专名之。大乘六波罗蜜多经所举五种法藏,已详金刚大义悬谈;即经藏、律藏、论藏、般若藏,陀罗尼藏也。前三藏未必能见法性;后二藏则必见之。而陀罗尼藏尤能开显佛境,故称最上。纯粹密教所谓陀罗尼,即专指此中理趣也。
  (二)咒 以咒陀罗尼之首字为代表也。但四种陀罗尼凡持至有效验者,亦或通名曰咒。因此方咒之本义,以有不测之效验为主故。
  咒字为中国固有之名词,其义为诅;所以表坚决之愿也。由此等切愿,能致不测之效验。四种陀罗尼皆带此义,故亦通名曰咒;不惟咒陀罗尼之简称也。
  (三)明 以能破一切无明烦恼之暗也。
  不能见性,即是无明。烦恼作用,纷然为障。咒陀罗尼能破此暗使归于明,故又曰明。
  (四)密语 以二乘异生所不能测也。
  二乘异生均未能见性,故对于如来口密莫名其妙;惟以密语称之。
  (五)真言 以从法界流出之真实言音也。
  如来密语,得藉众生之口发出。然其动机,纯从法界本性流出,言言真实。非若凡夫由浮识牵合而成之假言;故曰真言。
  陀罗尼门任持何种法性,均有特效。本章所谓般若总持,即以般若波罗蜜多法性为所持也。
  陀罗尼法门,原以发展所欲开显之法性为旨;般若法性不过其中之一。但本经所持在此,故以般若总持名是章。

第一节 通赞
  以上三章经文,如依名句一心持诵,令极纯熟,此属法陀罗尼。其中义理,若能一一参究精透而保任之,则属义陀罗尼。得本章真言如实行持,与般若本尊相应,斯属咒陀罗尼。及其成就,则属忍陀罗尼。前二后二,境界浅深不一,固各有相当效验。本节通加赞叹,承上兼起下也。
  上文破五蕴破诸相般若妙用三章,皆藉名句显义。义解不论详略精粗,若但依名句专心读诵,不被杂念冲破,是名一心持诵。其能不加意识,随时能顺口背诵者,得称极纯熟也。既能一心,虽于义解未尝研究,总名法陀罗尼。研究精详,饶有心得;其极也,虽不起意识,对于所指法理,莫不默自了了,是名义陀罗尼。本尊(且约般若菩萨)以自在力加持我身,我以口业摹效其真实言音;精熟之后,能得正确法验;是名咒陀罗尼。法验虽显,而为精习所拘,只属自觉,不能广利他身。以安忍力与精习奋斗门而消灭之,庶得利他大益;是名忍陀罗尼。前二境界浅;后二境界深;固各有其功效也。本节于四种境界先加通赞;然后进说真言,为后二所依。若前二则既详上三章;故曰承上兼起下。
  经云: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本章既以般若波罗蜜多法性为所持,故此段经文首标此性。“故知”二字,承上文妙用而言。次以四殊胜句通赞之者,备列四种陀罗尼之功能。皆名曰咒,尚简也。
  般若波罗蜜多,显义为“智慧到彼岸。”其法性,则须离识显智时乃能会之。境界浅者,虽未能深会;而当一心不乱时,亦有少分默契也。本经专扬般若法性;于宣说种种显义及其妙用之后,继以“故知……”等语,藉明行持者之法益也。四殊胜句,即大神咒,大明咒,无上咒,无等等咒。所以分四句者,以陀罗尼原分四种也。皆以咒名之,即上文所论之通名(代替陀罗尼);非专指第三种。不通称陀罗尼,避繁趋简耳。
  法陀罗尼持至一心不乱,神验随生,是谓大神咒。义陀罗尼持至见理明彻,法验随显;是谓大明咒。咒陀罗尼持至三密相应,本尊现前;是谓无上咒。忍陀罗尼持至入佛三昧,寂灭现前;是谓无等等咒。
  一心不乱,虽梵天外道之咒,持之亦有效验;何况与般若相应之名句!故法陀罗尼有神验随生之效。今曰大神咒,拣异梵天外道之小效也。研究教义,虽精详至极,总归识摄。能与如如真理相应,泯识显智,庶称见理明彻。依智起用,法验昭彰。义陀罗尼谓之大明咒者,拣异未契如如真理之小明也。诸尊三密加持之力,能使行者心中径现本尊妙性。密习精熟,本尊现前。此纯真智所显,与用识作成者迥别。常途咒陀罗尼莫得超越其上,故咒陀罗尼有无上咒之称。忍陀罗尼之最上者,得寂灭之妙。入佛三昧,即直契佛心之寂灭境界;十地菩萨不能与等。今曰无等等咒,约最上忍陀罗尼之功效也。
  能除一切苦者,约最深境界言之。较浅者对于决定业则未能除;然亦得重业轻受也。真实不虚者,以与法界相应,有必然之效验;非若世间虚妄现象,每为识执所碍也。
  四殊胜句具足,即入最深境界;以摄无等等咒在内也。得此境界,自然无苦不除。若只具前三句,决定业固未能免;然重业轻受,效验亦非小矣。凡与法界相应,一切莫非真实,以脱离识故;故曰非若世间虚妄现象。
  大般若经百○二云:“是善男子善女人等,一切毒药、蛊道、鬼魅、厌祷、秘术、皆不能害,水不能溺,火不能烧,刀杖、恶兽、怨贼、恶神、众邪、魍魉、不能伤害。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是一切咒王,最上最妙,无能及者;能伏一切,不为一切之所降伏。”此约最高效验之言也。浅者即如百○五及一二六等卷所云(既见首章初节)。
  大经此文,乃充类至尽之语也。毒药,即猛烈物质所发之势力;非肉体所能堪任,以致被其毁灭。蛊者,虫中最恶。据通志云:“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今印度苗瑶各地,尚有以蛊投食中以毒人者。鬼、摄一切鬼趣言之(夜叉罗刹在内)。魅,即鬼之作祟者,亦名老精物。厌祷,藉诅咒力以禁伏或伤害对方者。秘术,统摄一切咒术言之。水溺、火烧、刀杖、恶兽、怨贼、恶神、众邪等等,其事易知,魍魉,则木石等怪物也。修般若波罗密多得成于忍,能使前五识坚强至极,不为外力之所冲破;故对于上列诸难,皆不被伤害。大经于四殊胜句之外增“一切咒王”之赞;以般若为一切波罗蜜多之根本也。忍之至高者,能伏一切,不为一切之所降伏。其次则未与甚深般若波罗蜜多相应,或暂相应而未成寂灭忍者,其效验只如大经百○五及一二六卷所云:“轻业能除,重业则转轻报”也。
  玄奘三藏之游印度,中途时逢恶鬼怪物来扰,虽念观音,效力不大。及诵般若心经,则皆纷散。此般若波罗蜜多能遣魑魅魍魉之明征也。出慈恩法师传)。
  清康熙间,钱塘郑国相妹,有狐祟,至晕绝。国相为诵心经,始苏。(见异谈可信录)
  清浮梁程昭,因病痞,诵心经而愈;常持无间。道光间,春官下第归;江中覆舟,漂荡十余里。一心念心经,若有物承其足,藉以微坐,得救。(见海南一勺)
  唐长庆中,荆州公安僧会中,中蛊将死,乃念金刚般若经。至五十遍,梦有人命其开口,于喉中引出发十余茎;又梦吐大蚓长一肘余;病遂愈。(出续酉阳杂俎)
  唐临安陈哲,家居余杭,持金刚般若经。草贼朱寇临安;哲正遇贼,贼乎以剑刺之。每下一剑,则有五色圆光径五六尺以蔽哲身;刺不能中。贼惊为圣人,舍之而去。(见广异记)
  唐王令望还邛州;临溪路极险阻,忽遇猛兽;震怖非常,急念金刚般若经。猛兽熟视,曳尾而去;流涎满地。(见太平广记)
  金刚般若经云:“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貌三菩提。”此明持般若者有重业轻报之效也。
  般若总持法门利益之大如此,斯固学者亟当研究。据实,其他总持亦有相当利益;各视机缘耳。但四种陀罗尼皆有真实功效,其理维何?分详如左:
  以般若法性为总持,既有上文所述之利益;学者应勿交臂失之。但须穷究到底,乃有最高效验可期。能如是用功,则总持其他任何法性,均有同等利益。四种陀罗尼之有真实功效,总以一心不乱为基。一心之极,在虔恳无间;不乱之上,复能所双忘;功效必大。总持行者不可不知此理也。
  (一)法陀罗尼所以能收效验者:以名句难为意识所缘,而默契种种名句之妙观察智未曾不潜发于心;但为意识所掩,不自觉耳。持至一心不乱时,倘能所俱忘,斯识泯智显矣。苦厄之来,无非识执与外境勾结所致。今以法陀罗尼力伏其识执;可使将熟之业报,或退隐或轻减。此大神咒所由名也。诸经持验记中得此效验者,不知凡几。
  行者未开悟前,虽不能默契般若波罗蜜多之旨;然持诵至一心不乱,终于能所双亡;亦隐得法性妙用;以识执暂伏,能免粗异熟之拘束也。其名大神咒在此。诸经持验,典籍甚繁;上文所述故事,只海中之一滴。更举三事如下:
  (一)宋赖省干,以妖术杀人祭鬼。尝于浙中买十余岁童女充牺牲。此女幼随母习心经;临祭时,沐浴装饰,被锁空宅中。女自分必死,专诚持诵心经。夜半,有物自天窗下,光闪如电,急诵揭谛咒,口中忽放光明,物欲进复却。女口光渐大,射物铿然有声,仆地。值逻卒过,女呼杀人!卒破壁出女,见一大白蟒,死矣!捕赖及家人依法治之。(见谈敲薮)
  (二)唐遂州赵文信暴死,至阎王所。同伴十人,中一僧。王问在世间修何功德?僧答诵金刚经。王惊喜,合掌赞言:善哉!善哉!师诵般若,当得升天!何错来此?言未竟,有天衣下降,引师升天。文信回生,具述此事。(见法苑殊林)
  (三)唐时有一富商,恒诵金刚经;每以经卷自随。尝卖贩外国,夕泊海岛。众商利其财,共谋杀之;盛以大笼,加巨石,并经沉于海底。岛有僧院,每夕闻人念金刚经,声自海底出;异之。命善泅者入水采察,乃挽笼而上。商云:被沉入海,不知是笼;但觉身处宫殿,常有人送饮食,安乐自在也。遂依岛院出家。(见金刚持验)
  (二)义陀罗尼所以能收效验者:以思维教理,虽亦不离意识;而能起穷参极究之力者,实以妙观察智为所依。当参究时,此智为思维心所蔽,不能出现。及其精熟,不待思维而心自了了;直能以智力应付万法,无须意识为缘。识既不行,自无识执勾结尘境之患;故能消弭苦厄于未形之际。其见理深透者,的的明心见性,效验尤大。此大明咒所由名也。大乘诸宗善知识得此效验亦不少。
  依意识作正思维,能熏习妙观察智,隐令渐显。显至相当程度,自能不赖意识而运用;得免识执勾结尘境之患。然必见理明彻,持之纯熟,乃成义陀罗尼:乃称大明咒。大乘善知识不论何宗,皆许有此功效。如法相宗慈恩大师(窥基)出入恒有天神翼从;华严宗贤首国师(法藏)讲华藏世界品,地为震动(均见宋高僧传);皆其例也。更举数则如左:
  (一)晋释道安,通达经教;常注诸经,欲求证明;乃誓曰:若所说不违正理,愿见瑞相。乃梦见梵僧,白头长眉,语云:所注合理。我不得入涅槃,住在西域,当相助弘通;可时时设食。后十诵律至,远公始知其师所梦乃宾头卢尊者。于是设座饭之,处处成则。(见高僧传)
  (二)刘宋竺道生,幼而颖悟,聪哲若神;童年出家,望倾缁素。常以入道之要,慧解为本;钻仰群经,不惮疲苦。后从罗什三藏受业,得会空宗精要;发明一阐提人皆得成佛。时大本涅槃经未来,众以为邪说,摈出山门。生于大众中正容誓曰:若我所说反于经义者,现身即遘疠疾!若与实相不相违背,愿舍寿之时,据师子座。言竟,拂衣而出;于顽石中说此深义,石皆点头。俄而大本至南京,果称阐提皆有佛性。众始惊异。宋元嘉十一年十一月庚子在庐山精舍登座说法,穷理尽妙,听众悦悟,法席将毕,麈尾忽堕;端坐正容而灭。颜色不异,似若入定。道俗骇嗟;远近悲泣。于是京邑诸僧内惭自疚,皆追服焉。(见高僧传)
  (三)梁释智藏,精研教理,罔或抗衡。圣僧宝志(六朝时神僧)预赏识之。有野老者,工相人也;百不失一。谓藏曰:法师聪辩盖世,天下流名;但年命不过三十一。藏时年二十九岁;惊闻警告,讲解顿息;发愿专持金刚般若经,足不出寺。寿命垂尽;诵经之顷,闻空中声曰:善男子,今时汝应逝世,义陀罗尼力,得倍寿矣。后遇野老,大惊曰:何尚在世?熟视之曰:前见短寿之相,今皆无之;当享六十余岁也。于是江左道俗竞念金刚经,多有征验。(见续高僧传)
  (四)隋释昙延,十六岁时入寺听涅槃经,深悟其旨,遂出家,专研此道,慧倾耆宿。欲著涅槃经大疏,恐滞凡情;尽诚祈祷。夜梦有人白服乘白马,授以经旨;延手执马騣与之清论。觉彼思维,此必马鸣菩萨授宗旨也。遂精心撰疏,稿成,质于仁寿舍利塔前曰:延以凡度仰测圣心;诠释已了,具如别卷。若幽致彻达,愿示瑞应,如无所感,誓不传世。言讫,涅槃卷轴并放光明;通夜呈祥,道俗称庆。塔中舍利又放神光,三日三夜,辉耀不绝;上彻霄汉,下照山河,合境睹光,皆来谒拜。真义陀罗尼之征验。(见续高僧传)
  (三)咒陀罗尼效验更不可思议!以从果位诸佛真心流出之密语,运用于行者心中也。前二门尚属自力;心中本有功德藏,未曾一一开敷;只凭夙根所习之小分,依妙观察智而起力用。诸佛密语,则由一切智智流现为真言;具摄无量功德。行者得此加持力,心花大开,藉肉身之口而播于外。三密相应者,能使真言所及之处,皆显诸佛功德。及入三摩地,本尊妙相如实现前,或作佛形,或作菩萨形,或作天等形。前一为诸佛他受用身,或应化身;后二则等流身也。本尊出现,苦厄自消;效验较其他法门尤胜。此无上咒所由名也。密宗善知识会之。

  诸佛密语,随机称性流露,无不真实;以从一切智智出现也。行者得此加持力,修习精熟,必然开显相当功德。若遇苦厄,定能消灭。其能入三摩地者,则见本尊现前;或自成尊身。所显之身,虽有受用应化等流之异;要皆从如来藏流现也。证明此中境界者,堪称密宗善知识。此本当人自知;他人无相当程度者无所感觉。偶有感觉者,夙根流露也。举数事如左:

  (一)唐惠果大师,密宗善知识也。童年修法,即显灵验。不空三藏许为密教大机,遂授以三密四曼之秘奥。不空灭后,继为七祖。代宗德宗顺宗三朝,皆尊为国师。尝于三摩地中亲证大曼荼罗,命供奉绘其概略,或致疑焉。大师誓曰:此图如合法理,天即降甘露,时晴天无云,阳光正盛,众以为必无效验。拒方猜测之际,天乍雨;皆大叹服。其图即现传之金曼也。(见密宗付法传)
  (二)东密兴教大师,相传为惠果祖师后身。其修三摩地时,或从隙窥之,见其身变为不动明王。金刚峰寺诸僧嫉之,率众来杀;不见大师,只见坛上两位不动尊;撼之,皆极重不能动。乱斩之,误中木像,竟流血。本身从容出定;众骇奔;遂免于厄。(见东密列祖传)
  (三)唐罽宾沙门佛陀波利(义为觉护)切慕文殊菩萨功行;仪凤元年,远来五台山礼谒,冀见圣容。一老翁谕之曰:此土众生广造恶业;出家之辈,亦多犯戒。汝若能持尊胜陀罗尼,利益此土众生,庶与文殊法性相契,得见真身也。波利即西还,求得梵本,东来宣译。译毕,即入五台金刚窟中,潜修三昧。大历中,南岳沙门法照,登五台礼金刚窟;忽见梵僧身长七尺,自称佛陀波利,问其礼窟之由。照对曰:愿见文殊!波利曰:若志愿坚强,真心不杂,我能引汝一见。照遂脱履瞑目,觉身入窟;院宇庄严,额题金刚般若寺。楼观复沓,殿宇连延,可二百所。人物魁伟,迥异常睹。文殊大圣,处于中台,宣言慰劳。分茶赋食讫,波利即引之出。照苦乞留寺。波利不许,勉云:努力修此三昧,当可永住于此。照出至原处,蹑履回眸之际,波利隐焉。(见宋高僧传)
  (四)忍陀罗尼原有浅深之分;因忍法有高下也。约大乘教:有伏忍(地前),有信忍(一地至三地),有顺忍(四地至六地),有无生忍(七地至九地),有寂灭忍(十地至妙觉);此见诸仁王般若经教化品者(教化品亦作菩萨行品,为八品中之第三品)。约显教:法陀罗尼只归伏忍;义陀罗尼得归信忍至寂灭忍。约密教:咒陀罗尼得通五忍。行者未破执前,伏信摄;破第一重妄执者,得入信忍或顺忍;破第二重妄执者,得入无生忍;破第三重妄执者,得入寂灭忍。寂灭忍之极,则成入佛三昧耶。三昧耶真言中有“无等等”妙义(见大日经具缘品);此无等等咒所由名也。密宗悉地成就者,乃能安住之。

  伏忍者,遮遣凡情,能令识执不起也。信忍者,一念净信,默契法性不忘也。顺忍者,法性开展,不妨随顺世谛也。无生忍者,解脱分段,不至再堕六道也(除乘愿再来者)。寂灭忍者,诸识尽泯,深证二空真如也。仁王般若经,具云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国家有大难时,则依经轨修之。此属息灾法。亦有平日修以求福慧者。法陀罗尼一味依法持诵;虽伏凡情,未得见性;故只归伏忍。义陀罗尼参究性理,浅深不一;故信忍至寂灭忍皆许有之。以上二种,约自力门,属显教摄。咒陀罗尼行者程度参差;有正机,有傍机。全未破执者,只属傍机。破第一二重者,渐入正机。破第三重者,纯称正机也。依寂灭忍,极而建立佛境界,则成入佛三昧耶。此门不论正机傍机,皆赖他力加持;故密教摄。悉地成就,则对法界现象有自在支配之能力。如普贤阿阇黎(即龙智)上天入地无碍白由,即大悉地者。更举一例如左:

  善无畏三藏者,西天乌荼国佛手王之子也?幼嗣王位;后禅让于兄而出家。师事达磨掬多(或称龙智菩萨),得传瑜伽密教为大阿阇黎。悉地成就,转物自在。尝入鸡足山为迦叶尊者剃发;受观音摩顶。时中印度大旱,请师求雨,俄见观音在日轮中,手执军持,注水于地。时众欣感,得未曾有。既而掬多谓师曰:汝与震旦有缘,今可行矣。至迦湿弥罗国,薄暮次河,而无桥梁,乃浮空以济。一日受请于长者之家,有罗汉降曰:我小乘人,大德是登地菩萨;让席推尊。师施以名衣,升空而去。又途中遭寇,举刃三斫,肢体无伤;寇唯闻铜声(真金刚身)。师以驼负经,至西州,涉于河。龙陷驼足,没于泉下。师亦入泉三日,止住龙宫;宣扬法化,开悟甚众。及牵驼出岸,经无沾湿焉。开元初,玄宗梦与圣僧相见,仪表非常;乃图其像于壁。师至,貌与尊像全符。玄宗大悦,尊为教主。时有术士,御前与师角。师恬然不动,术者手足无所措。属暑天亢旱,玄宗请师祈雨。师云:共业演成,强雨反害,辞不获已,乃盛水一钵,以小刀搅之,咒语数百,须臾,有物如龙,入于鉢底。顷之,白气自鉢上升数尺,疾旋自讲堂而西,若疋素翻空而上,既而昏霾,大风震电,雨骤至;街中大树多拔焉。(见宋高僧传)

第二节 真言

  如来身口意三业,神秘莫测,故有三密之名。种种印契,身密也。种种真言,口密也。种种观境,意密也。本经不说身意二密,而惟示真言;略耳。
  如来三业,根于妙行,不落于识;固非二乘异生所能测;菩萨未深入寂灭忍者,亦不能神会;故有身密口密意密之名。印契真言观想,皆法性之特征,分身口意三门表示之。任何法性,形诸行者之身,恒有相当印契与之配合;是谓身密。播诸行者之口,恒有相当真言与之配合;是谓口密。发诸行者之意,恒有相当观境与之配合;是谓意密。三密齐施,加持之力乃具。本经惟示口密者,且随机传授一密。余二密未便公开,暂略之也。
  真言既由佛心流出,无论一音多音,皆摄无边功德;惟妙观察智乃能辨之。虽经过行者之口,成为世间音相;但以加持力为所依,便有相当功能。净信之人,一味虔诵,能获不思议效验者,职此之由。
  诸尊真言,皆由妙观察智于无量功德藏中撷出一段条理而润泽之,自在运用。经过行者之口,乃成为世间音相。能发出此等真言,即是与加持力相应。其受加持而不能播成音相,即是加持力未得舒展。其音相或不正确,或不纯熟,即是加持力有所质碍。净信之人,接此加持力而虔持之;音既正确,习又纯熟,是加持力能于身中自在运用之表示;故有不思议之效验。

  经云: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深般若波罗蜜多法性,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尚矣。然由何道乃能速疾得此大效?舍咒陀罗尼外,不足以当之。观自在菩萨悲心流现)遂说此般若真言。经云“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寓此意也。咒曰揭谛乃至萨婆诃凡十八字,都为五句,可名揭谛真言。


  深达般若波罗蜜多法性,得成忍陀罗尼,自然有真实功效,无苦不除。然若只仗自力,从阐明心性用功,收效过缓。纵能一生成办,亦未易达到最深境界。倘依本尊般若菩萨真言,所谓咒陀罗尼,而得成于忍;庶几速疾致此大效。观自在菩萨悯行者不知此道,漫从迂徐之路进行;故特说此般若真言。经云“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加以故字,意在于是。


  此咒译文十八字,在梵文不过十五音;因而“波罗”及“萨婆”皆合二字成一音也。对列如左:
  ga te ga te pra ga te pra Sam ga te bu ddbi Sva ba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注】梵字未便排印,每以罗马字代表之。
  咒语分五句:(一)揭谛揭谛,(二)波罗揭谛,(三)波罗僧揭谛,(四)菩提,(五)萨婆诃。义详下文。
  咒无专名者,往往以开首数字称之;故曰揭谛真言。经称般若波罗蜜多咒(释文简称般若真言),则般若部诸真言之通名也。
  揭谛者,超脱妄执之义;简称曰度。若分析之;揭者,诸法行相不可得。谛者,诸法如相不可得。穷参极究,义陀罗尼门之能事也。
  众生为无明所缚,迷真逐妄,不能入圣。妄执者,执著妄境不知舍离也。揭谛二音之法性,初步能破枝末无明,使不复被缚于尘相;故曰超脱妄执。度也者,度过困境之意。诸佛深达此种超脱之法性;播为言说,则成揭谛之音。再详释之:则揭者,顿了法性各自起用,不相系属,原无行相可言,彼此若生灭相承者,意识逐步认识所带起之幻感耳。谛者,顿了一法不立,唯显如如;而如相亦不可得。恍有法相当前者,则前六识随事体认所遗留之残影耳。会得此旨而把持于心,恒不忘失;是谓义陀罗尼。


  观自在菩萨,以如来等流法身流现揭谛真言。行者接此法流而虔持之,破执之性,遂渐渐显著于心;虽未尝参究,亦可得无上效验。
  揭谛法性,如来三身皆备具之。观自在菩萨为如来等流法身之一,故随缘得播揭谛真言。行者初虽愚迷;接此法流之后,持之纯熟,则破执之法性隐隐舒展。向之被缚妄境者,于不思议中竟冲破之,故有无上效验。

  然妄执有三重;此真言首三句,即三执均破之旨。初句破第一重妄执(粗执);次句破第二重妄执(细执);又次破第三重妄执(极细执);一一真实不虚。
  众生之现五识身,原经过三段历程:(一)依大空随缘发起据点;(二)依据点随缘开展光明;(三)依光明随缘演变色法。因经验幼稚,随事注意,种种识执相沿而生。所谓色法,滞于第六识,成第一重妄执(此执最粗故名粗执)。所谓光明,滞于第七识,成第二重妄执(此执较细故名细执)。所谓据点,滞于第八识(实亦七识牵累),成第三重妄执(此执甚细故名极细执)。修此揭谛真言,单精首句,足破粗执;兼精次句,并破细执;具精三句,得破极细执;各有真实效验,如上云四陀罗尼之例也。
  初句叠言揭谛揭谛者,以此重粗执内分二种:(一)分别我执。(二)分别法执。初揭谛超脱我执;次揭谛超脱法执;二执同断,故并置一句中。次句言波罗揭谛者,超脱俱生我执也。波罗之义为极,为彻底。俱生我执一断,从此得无生忍,彻底脱离分段生死。故加以波罗之名。第三句言波罗僧揭谛者,超脱俱生法执也。梵语之僧,义为审谛之至,归于大空(此非僧伽之僧);乃妙观察智之极谈;观自在王境界也。彻底破除俱生法执,此性乃显。于波罗揭谛之中加以“僧”音,意在乎此。菩提者,大觉之道也。俱生二执并断,真如法界不复被障,得证此道矣。萨婆诃者,由自觉而觉他,且觉行圆满矣。
  粗执大别为分别我,分别法,皆第六识著境所致也。揭谛之性,对任何识执本来皆能破之(不论粗细)。然行者初步但从粗相用功,故只破粗执。叠言揭谛,意在并破二执也。粗执已破,细执依然把持;所谓俱生我执是也。彻底破除,须致力于细相。此相乃第七识于内心中执持八识见分不舍所致。波罗揭谛之性,则引慧力游刃于细相之中,而解脱俱生我执也。如是乃彻底脱离分段生死,永断轮回。此波罗之义,不可忽也。粗细执俱无,得证无生忍;然犹不免变易生死,以俱生法执尚在故。此种法执,虽以第八识为所依(即无明业识);究是第七识极细执所酿成。欲破之者,须审谛之极,深入大空本体,妙观察智绝无被碍之处乃得。言波罗僧揭谛者,引行者之心入于至极之境,务令与法空真如相应也。菩提乃佛道。引心入此,则欲于法空真如之上直显佛境;非以菩萨境界为满足;所谓观自在王是也。萨婆诃为圆成度生之特种法性。依菩提门,即觉行圆满。
  持此真言至于悉地(义为成就)现前,依寂灭门则为佛,依方便门则为般若菩萨。说此真言以利益众生者,又属何等法性耶?则大悲观自在菩萨千手眼中之宝镜手也(参观千光眼秘密法经)。
  悉地者,力用自在无所妨碍之义也。此本有三位:单破粗执者,只证世间悉地。兼破细执者,得证出世间悉地。具破极细执者,方证出世间上上悉地。本经以深般若波罗蜜多为究竟,故可与上上悉地相应。持任河真言,均有此三位悉地征验;今举般若真言为例耳。上上悉地已成,约寂灭门即是佛,约方便门则为菩萨。以属般若法性,故特名般若菩萨。然本经真言,非般若菩萨现身宣说;乃观自在菩萨以其所证知而代说者也。盖观自在菩萨,约大智门乃证明种种法性之条理;约大悲门则传播种种法性之口密。千手千眼纯从大悲心流现之尊特身也。代说此揭谛真言,则属千手中之宝镜手。千光眼秘密法经具示三密,惟真言与此不同:则随机宜而具(彼真言属果地,此则属因地)。
  楞严经观音耳根圆通章云:“初于闻中,入流忘所;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一)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觉所觉空。(二)空觉极圆,空所空业;生灭既灭,寂灭现前。(三)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四)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与佛如来同一慈力。(五)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与诸众生同一悲仰。(六)”
  楞严会上,阿难等蒙佛开示慧觉圆通之旨,而未达圆通根本,重加请益;世尊爰命诸大菩萨大阿罗汉,从悟十八界起,以至一切圆通证入三摩地,其中历程如何,各述心得以对。对者二十五圣或取十八界中之一界为入手方便,或取七大(地水火风空识见)中之大为入手方便。观音菩萨所说特详,即耳根圆通法门也。初于闻中入流忘所者,声音之被认识,由所闻之境与能闻之根相结合而来;若断其结合,则闻性反流入内,顿忘所闻之境也。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者,只有闻性,不令流出;无论境之动静,皆无从显示尘相,一味寂然。然相虽不生,而闻性却自明了。如是渐增闻所闻尽者,定力渐强,乃至能闻所闻之别亦泯,唯余绝对之闻性也。尽闻不住觉所觉空者,所余闻性尚缠末那识之中,不无能觉所觉之感。扫尽此种缠住,庶乎能觉所觉皆空耳。空觉极圆空所空灭生灭既灭寂灭现前者,能所觉皆空,虽泯俱生我执,而未得云圆;以俱生法执犹在故。空觉能至极圆,乃至能空所空之微细见亦消灭无余,斯真一切生灭法皆灭,现前唯显寂灭本性也。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者,空之极,彻见法界源底;世间分段生死,出世间变易生死,皆超越无余;即二空真如境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十方生佛种性,无不豁露于心圆明之中,显二种殊胜也。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与佛如赖同一慈力者,圆明慧觉,与十方诸佛妙觉心相合,同入慈无量三味也。是为第一种殊胜。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与诸众生同一悲仰者,圆明之心普摄十方众生,施以大悲;而众生亦各各景仰于我,互相依倚无遗也。是为第二种殊胜。
  此观音历述反闻归根之程序;文分六段:初段显破第一重妄执境界;次段显破第二重妄执境界;第三段显破第三重妄执境界;第四段显妙观察智之极致,为下二段之纲领;第五段显证菩提道,因此道以慈无量心为主故;第六段显成萨婆诃行,因此行以悲无量心为主故。
  观音从耳根脱声尘而悟入十八界,终成慧觉圆通;是名观音三摩地。程序由粗而渐细,藉名句以显之。此中六段文字,实摄四层境界。初于闻中至了然不生,从外迹尽遣尘相;即破粗执也。如是渐增至觉所觉空,从内心尽遣我相;即破细执也。空觉极圆至寂灭现前,从本体尽遣法相;即破极细执也。忽然超越世出世间以下,则遣去住地无明而破最后微执;为慧觉圆通之极致,亦即妙观察智之极致也。发菩提提心以慈无量为基本;圆证此道时,慈心自与十方诸佛相同。运莎诃行以悲无量心为根株,圆成此行时,必为十方众生所景仰。观音三摩地至此,遂圆通无碍矣。
  参究透彻者,便知此文与揭谛真言互相赅摄。一则显说破执程序,默寓般若于行间;一则密熏般若特性,自有破执之力用。法门不同,成功则一。
  对经咒一味读诵或讲解者,于揭谛真言与耳根圆通自难融归一致。真参实究,透彻其中妙理,知彼此同符;不过显密之异耳。显则逐步破执,般若递增;密则隐熏般若,破执日强;功效固无别也。

 


结经

作者:冯达庵 述


  一经终结之文,谓之结经,古作流通分,盖法流传播之义也。本译并略此分,不可不参观他译以窥全豹;仍录护译如左:

  经之正宗分已毕,恒以听众欢喜奉持作结;名曰结经。以此法有奉持,即是传播于世;故古作流通分。本译但翻正宗分为持诵之文,开结皆略;什译亦然。唐德宗尝以首从未备为惜。但余译未曾阙如,皆可作参观之资。今释开经,既补录护译;结经未便岐异,故仍以护译终焉。

  舍利子,诸菩萨摩诃萨若能诵是般若波罗蜜多明句,是即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尔时世尊从三摩地安详而起,赞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汝所说,如是!如是!般若波罗蜜多当如是学!是即真实最上究竟,一切如来亦皆随喜。佛说此经已,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并诸苾刍,乃至世间天人阿修罗乾闼婆等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流通分每从“佛说是经已”起,此则加舍利子乃至一切如来亦皆随喜等语于其上;盖本正宗分之尾声。本译惟取简要,不入持诵之内。今释权取方便,附录于结经之前。

  观自在菩萨说真言已;复呼舍利弗告以决择之道也。明句,即上章揭谛真言五句。修般若行之菩萨,一味持诵此真言,能致三密相应;则不须向显教途径修学,便得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本经若至揭谛真言便止,学者或不明持诵要点所在;故须补足此段尾声,乃畅观自在菩萨本怀;所谓画龙点睛是也。是经原以舍利弗为当机,故点睛亦重呼其名而告之。明、即真言之异名,既见章首。揭谛真言,即般若真言之专名;今云般若波罗蜜多明句,则般若真言之具称也。修般若行之菩萨,依空宗法门,重在遮情;先遣六识以破见惑;次遣七识以破思惑;终遣八识以破尘沙惑。依相宗法门,重在诠有;先究六识以破分别二执;次究七识以破俱生我执;终究八识以破俱生法执。此二法门,各循序渐进,归于的的见性。然必须三大阿僧祇劫而后有成,是为渐教通例。其有直向明心见性用功者,途径固能舍渐而顿。但根机高下不一,故开悟深浅有异。此禅宗所以有一二三等之别也。然堪称顿机者,不外两种:(一)从花台出现未久,识执殊薄者;(二)由立场本来优越(初现身即属人天),缠缚尚轻者。前者多属大机,后者散入诸机。不论何机,欲其即生与甚深般若波罗蜜多相应,克证二空真如,显出妙观察智之大用者,唯有真言宗法门乃有此特效耳。此种法门,若得显教表面辅翼,开悟固速。其但从内心用功,般若法性大开展时,虽未预习显教;亦能自得无师智;出言无不妙符正理也。
  宣说已竟,世尊乃安详出定而印可之。重言善哉,赞叹之至也。“善男子”,通例为佛酬当机之语。“如汝所说如是如是般若波罗蜜多当如是学”者,极赞观自在菩萨所说真言,及其决择要语也。

  宣说已竟者,观自在菩萨既示点睛之语,全经要旨遂竟也。全经名句,实蒙世尊定中加持得来。要旨已完,世尊应出定矣。安者、恬静也;详者、吉祥也(详与祥通);亦和善也。此形容出定时之威仪也。本经非世尊金口亲宣,而以加持力令观自在菩萨代说;应理与否,大众或有异词(或疑真言未必有此大效);故特以赞叹之言印可之,俾大众无所怀疑也。叠言善哉,既极其印可;又曰如汝所说,又曰如是如是,又曰般若波罗蜜多当如是学;重重赞许,无非欲大众充量欢喜信受耳。细究四番赞语,初三皆摄菩萨全部说词;后一则楷定决择之旨,要学者依真言实习也。

  此经既由世尊加持而流现,何不金口亲宣;必藉观自在菩萨发言,无乃近于委曲?此不知法界缘起之要道也。如来藏无所不具,随缘流现相当法性。所显之身,应现菩萨相者,则菩萨焉。菩萨之中,应现观自在者,则观自在焉。任运自然不由造作。然现观自在身,单从内心开显者,只属自受用身。展为色身,一面受十方佛菩萨加持;一面对十方诸众生弘化;犹属他受用。其对局部之机,须以粗身摄受者,佛每令缘熟之菩萨(或果地应化,或因地行者)依加持之据点而现身焉。本经之观自在菩萨,许与当时印度道场诸听众有特殊因缘;故于世尊入此等三摩地之际,而现身其间,为舍利弗等说此揭谛真言。

  依此行持,效验不虚;是谓真实。
  依此行持者,如理虔诵揭谛真言也。此真言原属法界缘起,从世尊观自在三摩地流出;虽借菩萨身而宣传,言言却皆具足真实法性。以之摧伏一切违意之事,恒有相当效验。持其他显义诸经,未必克称真实者,以属无明缘起,每仗意识理会;虽与正义相符,究是法尘边事。纵能反尘归根,要难超出赖耶边际;非与真实法界相应。亦有功效可言,却非一一不虚也。

  一切显教法门所不能及,是谓最上。

  显教者,浅显之教法也;与深密之教法相对。识所缘相属浅显;智所证性属深密。洞达二空真如以前,终滞浅显;开敷诸佛境界以后,方符深密。浅显教法,不论空门有门中道门,皆依识而起之假相也。深密教法,不论莲花部金刚部佛部,皆依智而现之实相也。长期研究假相,无非为入实相之基;其道纡远。揭谛真言,能直入实相堂奥,不假方便;故非一切显教法门所能及。所谓最上者,与显教对比之言也。
  能依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谓究竟。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义详前章;必证一切智智乃克当之。而一切智智之因行,以般若波罗蜜多为本;事事加以经验,一一舍相会性。缺一经验,行固不圆;非与般若波罗蜜多相融,德尤不立。持揭谛真言堪称究竟之道者,依此能得无上正遍知也。

  一切如来亦皆随喜者,以此真言教法为十方如来共同护念耳。效验所以神速,正系于此。
  一佛应化,不论传播何种法性,十方如来必以同等法流参加其间;表面为随喜,里面即加持;所谓共同护念也。真言教法,龙为十方如来真实护念;其力之强,自足转移一切。效验所以神速者,此也。

  此经本观自在菩萨说;今曰佛说此经已,约印可之词言之。然以应化身证明等流身所说,谓全经为佛说,亦无不可。

  尔时世尊从三摩地安详而起以下,至一切如来亦皆随喜,为印可之词;此乃释尊亲说者。虽寥寥数语。而证明点睛之要,使大众共知最上持诵之法而信受之;利益无量无边,无异亲说全经也。然观自在乃世尊等流法身之一;菩萨所言,由佛加持而来,实即代佛宣说;故“佛说此经已”亦可作为佛说全经已竟也。

  天人阿修罗者,三善趣众生也。乾闼婆者,乐神之名;天龙八部之一也。
  天趣,三界皆有之;常预法会者,则六欲天及梵天也。人趣,四洲皆有之;今预法会者,则惟阎浮提人也。阿修罗本分散诸趣:“(一)天(二)人(三)鬼(四)畜”常作护法者,以天鬼两种为多(鬼属阿修罗因护法力能乘通入空,实居大海边)。乾闼婆奉侍帝释,司奏伎乐;即俗乐,故称乐神。处地上十宝山中;天欲作乐,乃应召上天。此神不啖酒肉,惟嗅香资身;故又名香神。天龙八部,即八类护法众生;而以天龙居首二部也。余六部,即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迦。

  夜叉、恶鬼也。有三种。(一)地居(摄罗刹),(二)空居,(三)天居(属毗沙门天)。迦楼罗新译誐噜拏,即金翅鸟;居四洲大树,取龙而食。紧那罗似人非人,名为歌神;能奏法乐。摩睺罗迦新译摩护啰誐,人形蛇首,龙类摄;亦乐神(旧名蟒神)。

  此会当机闻是真言法门,能迅获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之效。苟非二障过厚者,自然皆大欢喜,且信受奉行矣。

  当机统摄会上一切菩萨苾刍,乃至世间天人等等。向惟熏习三乘教义者,忽闻真言法门能速与甚深般若波罗蜜多相应,自当皆大欢喜;不惟信受,且即奉行矣。然亦有例外者,则必二障过厚之辈。如法华会上五千增上慢人,尚不愿闻殊胜大教;何况奉行!此辈或烦恼障过厚,心太纷扰,不能趣向清净大路;是全被三毒等所驱使也。或所知障过厚,心殊昏昧,不能参究法界真理;是全被庸师等所蒙蔽也。

  信受奉行者,信此真言教法而受持之也。观自在菩萨为说经之主,闻佛印可,固大欢喜;此译仍摄入信受奉行之内,则文相偶未善巧也。罽本云:“尔时世尊说是语已;具寿舍利弗大喜充遍;观自在菩萨摩诃萨亦大欢喜。时彼众会天人阿修罗乾闼婆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斯较允当也。

  罽本即罽宾国般若三藏等所译之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详释题中。具寿,谓具足两种寿命;即肉身寿命与法身寿命也,余文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