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玅境长老【四念住开示】第十四讲
The fourteenth lecture of [Four Mindfulnesses(SiNianZhu)] by the elder Miaojing
作者:妙境长老 发布时间:20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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玅境长老【四念住开示】第十四讲
[内容关键词:对治四颠倒 不净计净 苦中计乐 无常计常 无我计我 ]
【如是等类身受心法诸差别门,当知多种,今於此中,且显少分诸门差别。」前面说到内、外、内外三类的所缘境,一共有六科,六段,每一段都是具体的事实,应该不是太难懂。】
「如是等类身受心法诸差别门」,在前面「云何为身」那一段,一共合成了十四对,一共有十四对,「当知多种」,多种也就可以说是十四对。「今於此中,且显少分」,现在这里只是说出来七对,一共有十四对,说出来七对,所以是少分的诸门差别,就是没有把十四对全部地说出来。
【建立四念住的第一个理由】
【又为对治四颠倒故,世尊建立四种念住。】
「又为对治四颠倒故,世尊建立四种念住」:四念住这一大段文,一共是分两大段,第一段说四念住的体相,第二段明建立四念住的大意。辨体相里面分两大科,第一科是别辨,第二科就是昨天讲的三个问题,分三类,内身、外身、内外身,加上循三观。现在这以下的文,说明佛说四念住的目的,目标是什麽、为什麽要说四念住。这以下,第一科先说四种,有四个原因佛说四念住。现在说第一个理由。
「又为对治四颠倒故」:这个「又」字就是对前面辨体相说的。前面说明了四念住的体相,但是又有一个事情,就是佛为什麽说四念住呢?「为对治四颠倒故」:就是来对治、消除我们凡夫的四种错误,所以「世尊建立四种念住」,安立这个法门。
【身念住】
【谓为对治於不净中计净颠倒,立身念住。以佛世尊於循身念住中,宣说不净相应四憺怕路;若能於此多分思惟,便於不净断净颠倒。】
「谓为对治於不净中计净颠倒,立身念住」:四念住,每一个念住有每一个念住的理由。第一个身念住,是为消除我们凡夫於不净中计净的颠倒。於不清净、臭秽中、不美妙的境界里面,我们心里面总想是很美妙的,这是一种颠倒。「立身念住」:就是这样的理由,安立身念住的法门。
「以佛世尊於循身念住中,宣说不净相应四憺怕路;若能於此多分思惟,便於不净断净颠倒」:前面是标出来理由,这以下是解释。「以佛世尊」,因为佛「於循身念住中」:就是在我们学习这个法门的时候,循环不已地学习身念住里面,「宣说不净相应」:就是这个法门的文句里面,佛说「不净相应」,与不净相合的,有「四憺怕路」。这四种憺怕路,昨天是影印出来了,我念一遍就好了。
【身念住─四憺怕路】
【所有依外朽秽不净差别,皆依四种憺怕路而正建立。
谓若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屍,死经一日,或经二日,或经七日,乌鹊饿狗鵄鹫狐狼野干禽兽之所食噉,便取其相以譬彼身,亦如是性,亦如是类,不能超过如是法性;此即显示始从青瘀乃至食噉。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屍,离皮肉血,筋脉缠裹;此即显示所有变赤。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骨,或骨或锁;此即显示或骨或锁或复骨锁。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骨,手骨异处,足骨异处,臗骨异处,膝骨异处,臂骨异处,肘骨异处,脊骨异处,髆骨异处,肋骨异处,颔轮齿鬘、顶髑髅等,各各分散;或经一年,或二或三,乃至七年,其色鲜白,犹如螺贝,或如鸽色,或见彼骨和杂尘土;此即显示所有散坏。】
「所有依外朽秽不净差别」,这个外身是对内身说的,外就是指这个死屍,死屍已经朽秽了,不净的不同,「皆依四种憺怕路而正建立」。
「谓若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屍,死经一日,或经二日,或经七日,乌鹊饿狗鵄鹫狐狼野干禽兽之所食噉,便取其相以譬彼身」,譬自己的身体,「亦如是性,亦如是类,不能超过如是法性;此即显示始从青瘀乃至食噉」,这是第一个憺怕路。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屍,离皮肉血,筋脉缠裹;此即显示所有变赤」,这是第二个憺怕路。这个变赤的含义,就是离皮肉血,筋脉缠裹,这叫做变赤。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骨,或骨或锁;此即显示或骨或锁或复骨锁」,这是第三个憺怕路。
「若复说言:由憺怕路见彼彼骨,手骨异处,足骨异处,臗骨异处,膝骨异处,臂骨异处,肘骨异处,脊骨异处,髆骨异处,肋骨异处,颔轮齿鬘」,颔就是下巴骨,齿鬘也就是齿,但是它像鬘似的,「顶髑髅等,各各分散;或经一年,或二或三,乃至七年,其色鲜白,犹如螺贝,或如鸽色,或见彼骨和杂尘土;此即显示所有散坏」,这是第四个憺怕路。
「以佛世尊於循身念住中,宣说不净相应四憺怕路」:也有解释「四憺怕路」就是四方,东西南北四方的憺怕路。「憺怕路」的含义,死屍所在的地方,很少有人去,所以叫做「憺怕」,就是那条路上很静、很寂寞、很寂静的;「路」,就是到那儿去的道路,就叫做憺怕路。或者说,「憺怕」是指涅盘说的,涅盘是离一切相、是寂静的境界,修不净观能得涅盘,所以叫做「路」。有这麽两种解释。
佛宣说不净相应的四憺怕路,「若能於此多分思惟」:若我们佛法的修行人,对於这个法门能够发心学习,多分地思惟,不是少分,常常地用功这样去思惟、去观察。「便於不净断净颠倒」:那就能够对不净的所缘境认识得深刻,就能够息灭那个清净的想法的错误,就能断除净的颠倒。修不净观,就是同样的所缘境,一次又一次地思惟、观察,你不能怕重复。因为一次又一次地熏习,就在你的内心里面栽培了有力量、很深刻的印象,这个时候才能破除净颠倒。如果说你不愿意修,净颠倒现前的时候,你这个不净观的力量不能够降伏它,你的不净观不能现前,所以要「多分思惟,便於不净断净颠倒」。
【受念住】
【为欲对治於诸苦中计乐颠倒,立受念住。以於诸受住循受观,如实了知诸所有受皆悉是苦,便於诸苦断乐颠倒。】
「为欲对治於诸苦中计乐颠倒,立受念住」:前面说身念住,是修不净观。现在是说受念住,受念住是什麽理由安立的呢?是佛陀的慈悲,为欲对治我们凡夫於诸苦中计乐的颠倒,本来是苦恼,但是我们就认为是快乐,这是一种错误,因此而建立受念住。这几句话是标,标出来,底下是解释。
「以於诸受住循受观,如实了知诸所有受皆悉是苦」:「以於诸受」,若是我们用功的修行人,在各式各样的感觉中。我们凡夫这个心不能没有分别,若没有分别的时候就没有受,有分别就有受,所以受是很多的,时时都有受。受是我们的所缘境,我们的内心在奢摩他里面去观察这个受。「循受观」,循也是随顺的意思,也可以是循环的意思,也可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地观察这个受,时时地这样观察,我们对於受的认识就会正确了。「如实了知诸所有受皆悉是苦」:观察的结果,我们就能够真实地认识,诸所有受完全都是苦,并不是乐。
这件事,前面也说过,有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苦恼的感觉,那是很明显的是苦,这是没有争论的。乐受也是苦,如意的事情、荣誉的事情、满意的事情、快乐的事情也是苦,我们也能承认,就是因为乐受不能永久存在,或者自己犯错误,或者是对方有什麽事情,这种乐受、荣誉的事情不存在了;不存在的时候,心里面痛苦,我们也能承认这是苦。乐受是坏苦,破坏了的时候是苦恼;我们根本没有这个乐受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乐受破坏了的苦恼。若有乐受,乐受坏的时候就苦恼,除非你对於乐受没有爱着心,那是有修行的人;我们没有修行的人,心是执着的,心一执着,乐受坏了就苦恼。乐受坏了,心里面痛苦,这样的苦,我们也能承认。我们不容易承认的是什麽呢?就是不苦不乐受也是苦!这个不容易承认的,不容易承认这是苦。我们通常说八苦,八苦最後的五取蕴苦,五取蕴苦也叫做行苦,也就是不苦不乐受的苦恼。行苦这个境界也不苦、也不乐,为什麽也是苦呢?
这个地方有一点争论,这个苦包含的境界是很广大的,包含的范围,就是到非非想定都在内、四禅八定都在内,都在行苦之中。外道、其他的宗教徒如果也修禅定的话,他们成就了四禅八定,也就认为是得涅盘、是究竟的安乐的境界了。但是,用佛法的态度来看,那是行苦,没得涅盘。佛法是根据什麽理由这样批判他们呢?「行苦」这两个字就有意思。这个「行」,表示这一切有为法时时地在变动,它并不是宁静而住、不变化地安住在那里,它是时时地在变动,叫做「行」;像流水似的,一直地在动,行是这样意思。或者说是在时间上刹那刹那地向前进,那也叫做行。这样的行苦的境界,它向前进的时候,它不能永久地保持不苦不乐的感觉,不能的;它一定要有变化,时间长短就是了,或长或短的不同,一定会变化,或遇见坏苦、或者是遇见苦苦,一定是要遇见的,所以叫做「行苦」。向前行的时候,就遇见苦了。所以,五取蕴也是苦。
这个原因在那里?这是指表面上的现象说,佛教说一切有为法都是不长久的,终究是要变的,变就会遇见苦,这个原因在那里呢?就是发动那两种苦的原因,就储藏在那个不苦不乐的心境里面。譬如说我们造了什麽罪,但是果报还没受、还没出现;但是那个罪的力量就在你心里面。说是我们没有造罪,我们做了一些功德,做了有为、有漏的功德;做了功德也还没有受果报,不会立刻就受果报的,那麽也储藏在你心里面。但终究有一天,这果报的力量要出现,出现了如意的境界就是坏苦,不如意的境界就是苦苦。这两种苦的因缘、发生的力量,在你心里面储藏着,叫做麤重。这两种苦的麤重在你不苦不乐的心境里面储藏着。所以,不苦不乐的这种境界是苦恼,所以是苦。若是自己修奢摩他、然後又修毘钵舍那,心静下来常常这样观察,也就会觉悟到这件事。像一个人他荣华富贵成功了,忽然间荣华富贵没有了;本来这个人心平气和很好,忽然间有人说一句话,一刺激他,心受不了,他就很苦。表现於外的现象就是这样,原来是不苦不乐的,忽然间遇见一句话,苦恼了。若是你有修行的话,那句话你不介意,不介意就没有行苦了,你就不苦。没有修行的人就是这样子,赞叹一句就欢喜,毁辱你一句就受不了。所以,我们若认真地学习佛法的时候,我们不要向外看,要完全反观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就是因为有执着,所以别人说一个不如意的话,你就执着,你就难过;你若不执着,说什麽话不要紧,你不介意。我们有的时候,只是向外边怨天尤人,向外边找出一个原因来,也应该向里边找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心里面执着。
「以於诸受住循受观,如实了知诸所有受皆悉是苦」:乐受是苦,苦受是苦,不苦不乐受也是会苦的,也是苦恼。这样,就是诸所有受都是苦,就是在无常变化中,一切都是苦。「便於诸苦断乐颠倒」:我们常常这样观察,智慧就增长了,便於一切的苦里面,认识深刻了,能断除去乐的颠倒,不认为是乐,就把这个错误改变过来。追求乐很辛苦,也是苦;没有成功的时候也是不得了,失败了很苦恼。这样说,这三种受都是苦。可是,我刚才说了,乐受是苦,苦受是苦,不苦不乐受我们不感觉苦,到什麽时候才能感觉苦呢?修四念处的时候,由奢摩他、毘钵舍那的学习,能意识到行苦是苦,但是,你还不容易感觉到是苦,还不容易。要到什麽时候?要入圣位!要得圣道的时候,得了圣道的时候才知道行苦也是苦。我以前也说过,你常常静坐,你也会有多少感觉。你常常静坐、常常静坐,也感觉到行苦也是苦。真实的能认识到,那要圣人才能知道是苦。
「如实了知诸所有受皆悉是苦,便於诸苦断乐颠倒」,断除这种颠倒的认识。我们没有学习佛法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智慧,当然就去追求自己欢喜的事情;学习佛法之後,才知道那件事是苦恼,不是乐。那麽,我们应该追求什麽呢?这样说,「诸所有受皆悉是苦」,若不受就没有苦了。要追求无受,昨天说过,於一切法不受,得阿罗汉;於一切法不受,得大涅盘;不受的境界是涅盘的境界。当然,话一说出来,就是相对的,若没有受,也就没有不受。所以,我们应该以菩提愿:愿得涅盘、愿得无上菩提为我们的目标。我们要向这方面去,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心念住】
【为欲对治於无常中计常颠倒,立心念住。以能了知有贪心等种种差别,经历彼彼日夜刹那瞬息须臾,非一众多种种品类心生灭性,便於无常断常颠倒。】
「为欲对治於无常中计常颠倒,立心念住」:这是第三个念住,第三个念住的目的是什麽呢?「为欲对治於无常中计常颠倒」。这一切有为法都是无常的,都是因缘所生法;因缘所生法就不可能是常住,因缘会变化,所生法也就会变化;那麽,就没有常。但是我们执着是常,就是颠倒了,因此立心念住。本来其他的一切有为法,应该容易觉悟到是无常的,就是对於心的无常,不容易明白;心的无常是不容易明白的。我也曾经说过,我们不静坐的人,从经论上的解释,从佛陀说的法语中,这个人忽然间愤怒了、忽然间又欢喜了、忽然间流泪了、忽然间又笑了,这内心的变化很多很多,「喔!心是无常的」。但是,你若真实去静坐的时候,你有不同的感觉,尤其是成就禅定的人,他会有不同的感觉。
成就了禅定的人有什麽感觉?因为成就禅定,常常修行、常常修行,初开始用功的时候,因为妄想多,还没有什麽事情,不是昏沉就是散乱;等到昏沉、散乱轻微了的时候,有的时候,你一坐,五个钟头、七个钟头、十个钟头,没有妄念,心里面明静而住、一念不生的时候,你心里就会想:「这就是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你很容易就会想到:「我这一念没有一切杂念,心里面常恒住、不变易,这不是常吗?」就会容易想到这里,所以,容易计心是常。计常的时候,有什麽问题?修无我观困难!不容易修无我观。因为我是常,所以也就执心是我,就有困难。不能修无我观,这个贪瞋痴没有办法彻底地断除。若有我,他就要保护我;保护我,这贪心就来了,贪瞋痴都来了,慈悲心不容易发起。当然有我见的人也有特别笨的人、也有特别高明的人;特别高明的人,他虽然有我见,但是不容易看出来。所以,有我见,不管是高明、不高明,有我见的时候,烦恼没有办法断,没有办法得解脱。所以,佛说,断除我见,要用两个念处,一个心念处、一个法念处,来断这个我。
「为欲对治於无常中计常颠倒,立心念住」:观察其余的一切法都是刹那刹那生灭变化,你的内心也是这样子的,也是刹那刹那变化的。
「以能了知有贪心等种种差别,经历彼彼日夜刹那瞬息须臾,非一众多种种品类心生灭性,便於无常断常颠倒」:前面「为欲对治於无常中计常颠倒,立心念住」,这是把大意标出来,这以下解释。「以能了知有贪心等」:你若是住循心观的时候,先修奢摩他,然後再毘钵舍那的观察,你就能知道,人有的时候有贪心、有的时候没有贪心,有的时候有瞋心、有的时候没有瞋心,有的时候有慈悲心、有时候没有慈悲心,有的时候心里散乱了、有的时候心里寂静了,寂静心、不寂静心,定心、不定心,善解脱心、不善解脱心,一共有二十种心。由表现於外的相貌上看,心的变化有种种差别。
「经历彼彼日夜刹那瞬息须臾」:这是在时间上看,经历彼彼的日夜,一年一年、一个月一个月的、乃至多少日、多少夜、多少刹那,时间最短的单位是刹那,或者瞬息,眼睛一瞬,或者一呼一吸,须臾之间,须臾也就是很短的一个时间,但是要比刹那还要长。若是按照《俱舍论》,这是《瑜伽师地论》,玄奘大师也翻译《俱舍论》,《俱舍论》上的时间刹那的计算,须臾还是能算出来多少分钟的。这就是说,各式各类的时间内,「非一众多种种品类」,不是一,而是众多的、各式各样的类别,修定的人、不修定的人,贪心多的人、瞋心多的人,各式各样的品类,总而言之,他的内心时时地有生有灭的这种情况。这样子去观察,你就能够「便於无常断常颠倒」,就认为心是无常的,心是因缘有的。心是因缘有,它就是无常的;非因缘有的才能是常。那这样说,它是因缘有的,就不是常,就把常颠倒断掉了。若是从唯识的经论上看,心也有种子,种子就是因缘;它一定也要有一个所缘境,有「所缘缘」,所缘境就是所缘缘;还要有根,根就是「增上缘」;还要有作意心所,心才能够出现。从这些说明上,就应该知道,心是刹那刹那生灭的,就是无常的。
【法念住】
【为欲对治於无我中计我颠倒,立法念住。由彼先来有有我见等诸烦恼故,无无我见等诸善法故,於诸蕴中生起我见;以於诸法住循法观,如实了知所计诸蕴自相共相,便於无我断我颠倒。】
「为欲对治於无我中计我颠倒,立法念住」:前面说心念住是无常,这是断除去我的体性;我的体是常住的,现在说无常,就没有那个实我的体性了。「为欲对治於无我中计我颠倒」,这是断除我的作用;从作用方面,不要执着有我。「为欲对治於无我中计我」的错误,「立法念住」,这是标,以下解释。
《阿含经》里面常常说到「无我」,我们若是注意地去读《阿含经》,也会感觉到无我。我们自动地就说是无我,能了解无我是很难的,一定要经过佛菩萨的开示才可以的。大乘的经论里面,《般若经》、《宝积经》、《法华经》,我认为都是相同,都是主张是无我的;《大智度论》、《瑜伽师地论》、《显扬圣教论》这些也都是说无我,这一派都说无我。其他的有些经,虽然没有正面地说有我,但是里面的话和有我论有点相似。
「由彼先来有有我见等诸烦恼故,无无我见等诸善法故,於诸蕴中生起我见;以於诸法住循法观,如实了知所计诸蕴自相共相,便於无我断我颠倒」:这是解释。我们说一切法是无我;《金刚经》上也很明显地说一切法无我。「为欲对治於无我中计我颠倒,立法念住。」我们学习佛法,你不认真去学,这个也读一读,读它一遍、两遍就放弃了,然後再读别的,也读它一遍就放弃了。说是「你看过那部什麽经?」「我看过,什麽什麽经看过!」很多都看过,但是印象很浅!印象很浅,就是那里说的理论,你不是十分明了,所以也不感觉到有什麽冲突,不感觉这里面有什麽矛盾,不大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你读一部重要的经论,读一遍、再读一遍,读一遍、再读一遍。道宣律师听他的师长讲《四分律》二十遍,听二十遍。道宣律师听了一遍以後,就向他师父告假,「我要出去参学去。」他师父说:「你若这样学习佛法,你是不会有成就的!」於是他不走,继续听他师父(智首律师)给他讲《四分律》讲二十遍。所以,他这个律是学成功了。
我们学习其他的经论也是一样,你若深入地学习,喔!这个地方是说什麽什麽;再学习第二部经论的时候,和前一部经论,你自然地会回想,那个地方有相融通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点冲突,自然地会感觉到。那个时候,你就心里面会发出一个力量,「究竟是怎麽回事?」这样子,你才能够在佛法里面有成就,你才能有成就的。如果像刚才说的,都是这样马马虎虎地学习,不行,你不会有成就的,你不容易发现有问题。现在这里说,怎麽会没有我而会执着有我呢?「由彼先来有有我见等诸烦恼故」:因为这个名句中、这个语言里面有这麽一个字,从久远以来、从无始劫以来,就是:「我怎麽怎麽地,你怎麽怎麽地」,就有这麽一个字,它无形中就引发你向那条路上走,「我」。我们不是研究学问的人,不是研究哲学的人,也可能没有(觉得)什麽,只是用这个字,但是,无形中侵犯了你的利益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痛的,还是「我」;但是,不是十分清楚。印度的哲学,就是印度的宗教界,才认真地说出来,「我」是什麽什麽相貌,有一个体相的。这样子,也有人欢喜「我」,「我」是这样子,很好,愿意信受这种理论。但是,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就是反对有我论,就是无我论,说无我。所以,你若读《阿含经》就会知道,佛和外道辩别,佛是主张无我,把外道打倒了、辩倒了,在《阿含经》有这样的记录。
但是,我们从来「有有我见等」,这个「有我见」,认为我们这个老病死的色受想行识里面,有一个实体的我。「见」这个字,就是你对於这样的思想,很深刻的欢喜、执着,叫做见。如果说是你认为是这样子也好、不认为这样子也好,那不算是见,不能说是见。他有「我」的这种执着,执着在生命体里面有一个实体的我,你若有「我」,就会有贪瞋痴各式各样的烦恼,因此,而就在无我法中执着有我。
「无无我见等诸善法故」:这样的人不可能有「无我见」,他没有,他没有无我的智慧的观察。若「无我」,他就容易断掉烦恼,容易发慈悲心,就有一切善法,善法就出现了。有我见的人也有善法,那就是有漏的善法,无漏的善法是不可能有的。无漏的善法,一定要有无我的般若波罗蜜;有无我的般若波罗蜜才能发出来真实的善法,就是无漏的善法,就是圣人的境界了。而这一方面的善法,唯有佛法才有,其他的宗教是没有的。所以,我们不能说佛教和其他的宗教是平等的,我们佛教徒不应该有这样的看法。若这个人有有我见,无无我见的一切善法,所以「於诸蕴中生起我见」,就是在刹那生灭、老病死的这个生命体里面,生起我的看法,有一个我,有个我的。
「以於诸法住循法观」:没有「无我见」、有「有我见」,怎麽能够断除去我见呢?「以於诸法住循法观」,佛陀的大智慧,他不是说你听我讲就好了,不是;你自己在静坐中要去观察,你自己在静坐里面深入地观察;「以於诸法住循法观」。「无常」,有为法都是无常的。「无我」,有为、无为都是无我;无为法也是无我、有为法也是无我。无我是遍於、是通於有为、无为的,和无常还不同的。怎麽知道无为法也是无我呢?「我」有一个定义,是主宰义;常恒住是我的定义,还有个主宰义也是我的定义。无为法没有主宰的功能,主宰就是要控制别人、来支配别人,无为法没有这件事,所以也知道无为法是无我的,也是无我。所以,有为法是无我、无为法也没有我。你这样去观察的时候,时时地心静下来,修奢摩他把心静下来,静下来去观察的时候,「住循法观」,你就会「如实了知所计诸蕴自相共相,便於无我断我颠倒」,你这样去观察的时候,你就能真实地了知,你所执着的色受想行识诸蕴的自相、共相,你就能够认识无我义是正义,能断除有我的颠倒。当然,这里面可能就会有些疑问:没有我,那谁造善业?谁流转生死呢?谁造恶业呢?就会有这些分别,谁流转生死呢?《楞伽经》就提出这些问题。所计诸蕴的自相、所计诸蕴的共相,应如实了知诸蕴的自相、共相,就会断除我的颠倒。诸蕴的「自相」:色受想行识,色是变碍相,受是领纳相,想是取像相,行是造作的意思,识是了别义,这是「自相」。而这些自相都是无常的、都是变化的,一变化当然就没有我了,我是常住不变的。「共相」就是无常的。了别它的自相、通达它的共相,那你就知道五蕴里没有我,没有你所执着的那个常恒住、有主宰作用的我,那个我是没有的。实体的我是没有的,假名的我是可以有的。
「便於无我断我颠倒」:一定要把无我义深刻地认识,然後你才能修无我观,不然修不来。无常也是,一定要认识它是无常的,你才能修无常观,不然你修不来。身、受、心、法,观身不净,若是欲太重的人,他也修不来,他不高兴修;但是,不净观才能破欲的烦恼,这是个问题。但是,修不净观似乎是还比较容易;观受是苦也可能比较容易;修无常观、修无我观那就不一样。我们佛教徒里面也公然地认为有我才是对的,还是有这种情形!若这样子,无常观修不来、无我观也修不来,只好分开,说:「这是无常的,这是常的」,这样才可以,不然也不能是无常。这是第一个理由,佛说四念住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