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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雪也生寒--普荷担当禅师的诗画[图] 

A poem and Chinese painting by the zen master Dandang[Picture]

作者:不详      发布时间:2018-5-17


担当和尚(1593—1673)名普荷,又名通荷,字担当。云南晋宁人。俗姓唐,名泰,字大来。出世弘法,住鸡足山石钟寺。其曾问学于学董其昌、陈眉公诸大家门下。



担当和尚为董氏弟子,其书画之迹,行质气息亦多近董;然而,对于一流人物,所处时代与个人际遇如三昧真火,逾炼逾纯,奇宕纵横,如奇焰一举,照破万古长夜。以至于晚期之作,如一股清癯之洌,高山并海底之幻变,终与董师脱开,自成面貌。



初观担当和尚之山水,漫不经心,随手涂抹,或凭空臆造的。然而担当和尚出家前,款为唐泰,曾书《大痴画诀》卷:


“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模写记之,分外有发生之意。”



可以想见,担当亦主张写生,只不过其笔状之下,滇境之物华,多迥于中原之常态。战国时,庄蹻入滇,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载:


“蹻至滇池,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



加之担当之晚期所作,笔意更趋于王铎一路,行笔落墨处,风驰电掣,笔所未到气已吞。


担当为和尚,自以禅法参画法,秃笔藏锋如玄铁剑,每一体势,皆具挺拔苍劲,而少露机锋。与在俗之作,尚未脱董师之绵润,更故放纵之山林气。此一面貌,于其晚年题画诗中,可窥其奥,书题曰“篆籀可学笔不古,不如盘礴无稿山”,白里说,即是纵笔任涂之山水,直下体验,较篆书、古籀之笔势更为高古。



探其画法,以米南宫之烟润点染及倪云林之萧疏平远法为主,其自书诗中:“荆关代降无消息,幸有倪存空谷音”,可见其精神深处,更契于简淡幽深之倪云林;于倪画中,担当断见审美,亦断见了自己,尤其云林画中,可听得“冷冷一声钟”,可看得“苍苍千点雪”;而国变后,担当之心,更是“无雪也生寒”



远屋、孤旅、行客、枯木、残藤、夜苇、老驴、霜林、空月……担当一生惯用之形象语言,造景出逸远、静穆、纯雅、淡泊之面目,以及禅心外化后,禅家独有之幻虚与空寂。即以冷寂荒寒论,担当比倪云林,更为彻底。



可以说,担当之画,更为三迤之冠,尤其出家又逢国变后,所目者,河山破碎,目击沧桑。世外孤臣,寂寞蒲团。其胸中抑塞郁结为何如?偶借笔墨写块垒,宜乎驰骋放恣,不可端倪,是岂一家一派所得限耶?担当《感怀》诗:


“一身何散淡,两眼遍疮痍。”



满目时世,心绪难平,散淡其表内,潜藏着难言之隐痛;所谓“僧窗夏亦秋”,所以担当笔下“残山剩水”之图式,亦是其内心之外显,内剧之深邃思想与外现之炙灼情感,以及旺盛之笔墨原生表达力迸出强烈之艺术火花。



此正是吾国每朝于鼎革时固有之文化现象,士夫皆以“遗民”之姿,斥诸于宗教、诗词、书画以抒怀,立与为立之间,中立于天地,正是此类不断被边缘化之“遗民”群体,其个体生命意识,逾是强烈且独立,如“我之为我,自有我在,我用我法”等等, 后来者,尤其近代以来,笔墨精神之缺失,造就观者读画,满足于图像学范畴,以直观之视觉体验验。



而担当之画,以图像学论画,受视觉艺术特点制约,以其毫无具体形似之象去诉诸于观众,此审美接受过程中断,一如巨匠李唐亦发出“多买胭脂花牡丹”之牢骚,担当之“剩水残山”,于今人而言,不过是其个人之“聊复尔尔”而已。


 


普荷担当绝句十首


(一)

纸上有山孤又孤,俨似小巫非大巫。

昨夜天风忽吹堕,失却一峦是此无。



(二)

志在丰草与长林,自分沉沦岁月深。

多少浮云裁割尽,青山独不许人侵。



(三)

小庄虽小喜隔城,梅花一树犹关情。

等闲春色饶各据,独有冰霜人不争。



(四)

欲访幽人迹已迷,过桥只有鸟空啼。

来时犹记回头路,黄叶林边落日西。



(五)

画栋珠帘莫可拟,长松怪石在于此。

老僧一扫尽成灰,笔下何曾有山水。



(六)

不看花开只看云,小闲多在水边分。

如今此意无人识,纸上拈来赠与君。



(七)

自叨天放一闲人,拄杖芒鞋也趁贫。

若问我曾干主眷,速章不乞买山银。



(八)

垂柳千株是谁栽,半边门在水边开。

不须笑此楼太少,容个散人促膝来。




(九)

万壑千丘且固穷,闷来时遣借书童。

官家邺架久废缺,乞得一篇河上公。



(十)

笑我生平劳此肘,身枯此肘我何有。

徒留榜样在人间,若个焉能传不朽。

 

转自微信平台:中国社会书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