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还是有欲望的吧，我想跟小北好。】【想跟小北好，就要做许多令人厌倦的事，读经坐禅算命驱邪赚香火，到头来还是厌倦。】【那要你这么说，没欲望厌倦，有欲望也要为了欲望而厌倦，怎么着都厌倦了啊。】【是啊，所以人们才出家嘛。】

【澈丹，你怎么又不上早课？已经连续三天了。】【师父，上早课又没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它干嘛。】【我知道，你一世做的大部分事都是没什么用的，但这不是你不起床的理由，你不起床的真正原因是你以为你不来也没事，你错了，从明天起挑水一个月。】【为什么啊！】【因为我们做那么多没用的事，就是为了避免坏事发生。】  

【澈丹，你见过海么？】【没有。】【湖呢？】【没有。】【江河呢？】【没有。】【除了寺里这口井，你是不是就没见过别的什么了？】【我见过大雨。】 

【澈丹，去帮我买只烧鸡回来。】【这么晚了....】【废什么话，快去！】【这么晚还吃烧鸡，会胖的。】【你还嫌我胖？！】【我.....我给你买烧鸡去....】【明知道会发胖还要给我买！你安的什么心！】【...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还顶嘴！你不爱我了。】【.....小北，你戏文看太多了。】【我就是配合你演一演，开开胃，快去买吧。】 

【师父，我下山化缘怎么总是那么不成功啊。】【谁让你去化缘的？】【我想赚点儿零花钱...】【你看你那点儿出息，赚零花钱的方法很多，干嘛要靠人施舍，怎么学不事劳作的乞丐呢？直接去骗不好吗？要做对乡里有贡献的人啊澈丹。】 

【师父，不是我不想骗，可这山下乡里的人都认识我啊，我刚要张嘴讲讲佛法，他们就说，好了好了，你师父空舟已经来讲过七八次了，家里实在没有余粮了....】【咳....真是末法时代，人心不古，这些人怎么一点慈悲心都没有？现世饿饿肚子又能怎么样呢，重要的是来世投个好胎啊。】【嗯，投胎离你远点儿.....】 



小北，我最近有些话多，我说了许多别人的话给自己听，结果总是笑场。当然真正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我是不会笑的，一是出于礼貌，另外也怕他们说更多的话解释。师父说，我这不是礼貌，是虚伪，也是慈悲。小北，你跟我说句话吧，今天很安静，我吃了很多橘子，下了很多雨。

【师父，以后我不读经了，越读越丧气，我估计凭我的智力，这辈子想悟道是没戏了。】【你看，读经还是很有效果的嘛，能正确地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已经不错了，为师为你感到骄傲。】【.....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师父，我不读经，但我信佛祖还不行吗？我虔诚，我三叩九拜，我天天给佛祖上香，不说带我到西方极乐吧，下辈子投胎个官宦人家总不成问题吧？】【别丢人了，你这么干佛祖会笑话你的，佛祖用你信吗？信就得救，那是基督教。】 

【师父，你还别说，这两天那个传教士又来了，正跟少林门口儿传教呢，好多人都动心了，他说只要信了就能上天堂啊！】【是么？那天堂里肯定住满了愚蠢、好骗、爱占便宜和贪生怕死的人，你还想去吗？】  

【师父，你这人可真是，佛家心肠，要宽容嘛。我去听听总没坏处吧？】【据为师了解，基督教认为，你从没听过传教，但一生良善，像为师这样，死后都是可以上天堂的。可是如果你听了传教，而又没信，那就不管你行了多少善，都是要下地狱的。】【我X，这么不讲理啊。】【嗯，这叫病毒式营销。】 


小北，我说我喜欢你，你说然后呢，我说和你在一起，你说然后呢，然后然后，哪有那么多然后，然后就一起活着啊，不然怎么样。


小北，我似乎从来没有过为了什么一定要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热烈过，即使是给你写的情书，也是压着手腕写的。小北，我是说，话不能说得太满，人活得也不能太满了，当然你很好，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很好，我喜欢你这样，但是我不行，我就做你的退路好了。 

【澈丹，你不要再逃避人生了。】【我没有逃避。】【你有，你只是没有成功。】 

【.....师父，那...我身体上是不是也要有所准备啊？】【那倒不用，你这怎么化妆也化不成女的了，以后就干好后勤工作吧。】【不是，我是说到时候我寺，不，我庵来那么多姑娘，我这.....】【澈丹，心思不要这么活络，你要真敢打这种主意，那你身体上确实要有所准备，倒时候小北可就是小北师太了，为师会坚定地站在寺领导一方，你好自为之。】 

【师父，小北真会当方丈吗？】【为师也就是说说，以她的性格，更有可能是把咱寺就地解散了，或者直接改成饭馆儿，旅游点什么的。唉，想到未来，为师也很踌躇，你说，究竟得开多大的饭馆儿，才能够她一个人吃的呢......】 



【师父，你看见门口的告示了吗？官府说要推进寺庙管理规范化，完善寺庙管理体制，切实把寺庙管好，还要定期给僧人培训...】【看见了，官府的人还进来跟大方丈洽谈了半天。】【怎么整啊，我经都不想念，还受他们培训。】【没事，大方丈在友好的气氛中给他们算了一卦，五年内轻易进入寺庙必有血光之灾。】【这人家能信吗....】【不信可以试试嘛。】 


【澈丹，你看你窕丹师兄现在，起早贪黑，寺里的佛经他都快看完了，还到处给人讲法，你看看人家多勤奋，你睡到现在还不起。】【我靠，他这么努力，干嘛不去少林啊，或者直接还俗创业得了，还出什么家啊。】【你这话说的，我们遗寺的人就不能勤奋了吗？都想着不劳而获，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赖床还有理了？给我起来面壁！等我睡醒了再找你算账！】

【师父，出家难道不就是为了不劳而获吗？】【啧，你这脑子，居然生出这种妄念，出家只是为了不劳，获不获的，得看运气。澈丹，没皮没脸可以，但智商得跟上啊，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澈丹，你最近经也不念，水也不挑，柴也不砍，就跟墙角坐着，装什么自闭啊。】【师父，我忧郁....】【要点儿脸吧，还忧郁，饭也没见你少吃了一口啊，再说，忧郁对外形是有要求的，你这种朴素的外形顶多也就是心里不得劲儿。】【师父，我心里不得劲儿.....】【你要再不去挑水，就该身上不得劲儿了。】  

小北，很久没写情书给你了，日子倒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昨晚空响师叔为了自己古井不波的境界再次激动到失眠，并且大喊大叫，全寺的和尚都被喊醒了，追着空响师叔打，可他声音太响，没人近得了身，于是大家去找大方丈，可大方丈怎么喊都喊不醒，空响师叔盯着大方丈的房门看了一会儿，说了句X，就睡觉去了。 

澈丹，改变世界的方式很多，喝醉也是其中一种。 

【师父，坐禅到底是应该悟空，还是应该苦思啊？】【你睡得着自然就悟空，睡不着自然就会苦思，由不得你，问什么问。】 

【师父，坐禅入定，是不是应该心底明净，一念不起啊？可是我做不到啊，脑子里总会想东想西。】【那是因为你姿势不对，或者蒲团不舒服，你看咱们大方丈，坐三分钟就一念不起了，还打呼噜呢。】 

【澈丹，少林开展了一项新业务，让香客们买了鸟或者鱼跑到林子里去放生，然后他们在旁边颂颂经，为香客积德。】【靠，这还积德？这我懂啊，少林的人前脚放后脚抓，放什么生啊，就是套香客的钱，师父，咱们不是要干这个吧？】【这么缺德的事，我们怎么能做？为师是要你摸清他们在哪里放鱼，你去钓回来，算是物尽其用。就别抓鸟了，不好吃。】 

【师父，少林的人假放生缺德，可咱们直接把鱼吃了，是不是也够缺德的啊....】【是的，澈丹，你是人不是佛，就总要做缺德的事，事事至正是不可能的。只要缺德的时候不装就好了，更不要伪善.....再说，不就他妈吃条鱼嘛，你看你那怂样，还自我反省上了。】【不是，师父，我主要是懒得挑刺....】 


【师父，婚礼敲锣打鼓我懂，热闹嘛，怎么葬礼也是敲敲打打的啊？】【也是为了热闹一点，荒诞一点，弄得太严肃了，哭丧的人会笑场的。】 


【澈丹，你这饭做得要是不够吃，我晚上饿了就抽你。】【小北，你看，如果你饿了，你是没力气抽我的，如果你抽我，就说明你吃饱了。】【靠，做顿饭你还给我做出逻辑陷阱来了....】 

【澈丹，为师问你，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想成为一个开心，并且能让别人也开心的人。】【哦，后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北，我跟空响师叔学习狮子吼，已经有一定成果了，你听，啊！！....】【X，你别突然喊啊，耳膜都给我喊疼了！】【...我给你揉揉...】【揉管什么用，你再说句好听的话吧。】 
 
【师父，这两天吃得太腻了，我的金刚经上都是牛油。】【为师看见了，是你故意弄上去的吧，想显得自己有空性？但是澈丹，既然万法皆空，你还存着求万法皆空的心，还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万法皆空，这还是执念啊。澈丹，新年了，别再玩儿这些毁佛谤祖的小聪明了，不是真觉悟。】 
 
【小北，我....】【又喝多了？】【.....嗯，以后再也不喝了。】【看来是真喝多了。】  
 
【师父，新年了，明天能给放天假吗，我要出去玩儿.....】【不给。】【我靠，你....】【我什么我，明天哪儿哪儿都是人，哪天出去玩儿不行？非凑这个热闹干吗？又过一年了，你这个智商敢有点儿进步吗？】【不是我要去啊，是小北要去！这不是智商问题....】【嗯，为师明白，这是生命安全问题，去吧。】 

【澈丹，新年快乐。】【不快乐。】【咳，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别往心里去。】 

【师父，新年新气象，我打算换个发型。】【嗯，从全秃换成斑秃吗？】  
  
  
 
小北，我很久不说轻薄的话了，无论是对世界还是对你。内心逐渐痴肥，人格逐渐呆板，面目倒是一如既往的可憎，这让我略感欣慰。我师父说，我无端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小北，我喝酒的次数却没有减少。  
  

 
【师父，今天少林来人说，让我去少林呢。】【哦。】【说少林待遇好，去那儿比较有前途。】

【哦。】【我知道少林是傻，但...】【但钱是无辜的嘛，为师懂，年轻人嘛，想挣两年黑心钱，可以理解。】 

【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你就不怕我真去了！】【就你？别说自己这关了，小北那关你也过不了啊，这你让小北知道了，轻则跌打损伤，重则，可能你进少林第一件事就是做法事了。】  
 
【师父，我盯着墙看了一个下午，我觉得它想表达什么。】【靠，罚你面壁你不好好趁机睡觉，瞎感悟什么啊。】 

【澈丹，早上为什么没来早课，你又想面壁了吗？】【昨晚喝醉了啊，你不是和我一起喝的吗！】【是啊，但是为什么我能来早课呢？】【你比我能喝呗！】【那你还不好好反省反省！】  
  
 
【师父，你看，如果我靠天赋变得牛逼，那是老天给的，没什么好得意的；如果我靠后天努力变得牛逼，那别人后天也能努力，这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归根结底，活着就没什么好得意的。】【归根结底，你就是既没有天赋，又懒，还为此得意。】 
 
【澈丹，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默经的时候还在吃零食，你对佛祖还有敬畏之心吗？】【师父不要着相嘛....】【你对为师还有敬畏之心吗？】【你直说你是不是想吃....】【南无，形式总还是要走的，拿来吧。】 
 
【师父，我觉得佛法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那些东西，没啥好聊的了，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开展业务啊。】【你可以修闭口禅，找个墙角闭上嘴坐个十年，自然就成大师了。】【靠，那不得憋死啊。】【那到不会，历史上修闭口禅的禅师多数是饿死的。】 
 
【师父，我渐渐觉得，我佛说众生皆苦，未必是对的，大部分时候众生都不苦，或者说，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苦，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众生会生生不息，大部分时候，众生根本就没想法，整个人生最大的苦也就只是无聊罢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无聊。】 
 
小北，佛法太难学了，觉悟太难了，要应付师父太难了，不懂装懂根本就是找打，还不如装疯卖傻，当然最好还是直接承认不懂，不觉悟，不想觉悟。小北，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也是一样。无赖一点，显得坦诚。  
 
【师父，我觉得，人生在世，归根结底靠得就是三样，随大流、碰运气、勤奋，占上两样儿就能过得不错。】【澈丹，为师让你学佛法，让你修觉悟，让你证无上正等正觉，你怎么净总结这种庸俗哲学处世智慧？你有个僧人的样儿行么？】【靠，你不也老说嘛！】【我已经老了，你跟我比什么？】 

【师父，我错了，我晚上就修觉悟，你先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嘛，人活着是不是就靠随大流、碰运气和勤奋。】【嗯，是，这三样儿你占哪个啊？】【.......我占一个心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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