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海中之各据点,由识大所起之“灵知性”,对法界的一切机感,本自觉了。而各点所播之六大所含之“灵知性”自然对六大活动周遍法界而了了常知。所以全体法界乃成一遍函灵觉的大法界身,亦即大日如来法界身。六大乃一切佛菩萨的自性,所以称为自信法身。六大法性即是大日如来佛性。众生即是六大所生,所以众生本来是佛。
然同应该知道,这里所说的全属性理,全无相状可见,在真如性海中的众生,只是表示据点法性在收放,并未现身世界。但并非不可知,唐密行者,在破“俱生法执”之后,入佛三昧耶再转法界生,即可觉知此理不虚。禅宗的极则禅者“的的见性”,亦能明此“灵知”之心,见此五大之性(禅宗对“以智证性”称为“见性”)。可惜其只求“即心即佛”,未究“即身成佛。”
有了上面的理论基础,便可进一步了解六大怎样缘起三世间了。
四、 众生世间的缘起
真如性海中之据点,既具灵知,初因经验幼稚,在机感交互中,有特殊的法性当前,往往执而审察,则识大转而为心。而交互放射,心浪互结,所集成据点,所缘起之众生,幻起幻灭。初无痕迹可寻。后在机感交互中,由于“五大”之不断涉入,增强了自己的实性感,乃觉有“我”存在。由于审察作用,不断增加,则心之了别作用,亦同时增进。本觉从而转成心识。长期了别,身中乃出现某些了别外来法性和合的特殊机能。是谓内根,内根之起,以地水火风四大之净色为休,有限外境而发内识之作用,所以也叫净色根。或谓胜义根。内根只发四大之识,所觉未能满足了别之要求。乃更分为六门,以意采取局部材料,依次展开其内涵而逐一详细领会之。由于将内涵开展,乃觉有空间存在。逐一领会,乃觉有时间存在。经过这步作用,乃等于将客体,放大了无量倍。了别结果,乃记以符号,以便分别。长期如此则在身中又出现视、听、嗅、味触、意,审察而了别之功能。同时以意识加以分别而综合认识之,原为暖昧之客体乃玲珑活现于前。若此已非内根所可及,则在身上自然出现另外一些与此相适应之感觉器官。佛学中称之为浮尘根,专门审察身外事物的情况。而经扩大后的客体,便成为色声香味触法六境,浮尘根便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在根境和合时,视听嗅味触意六种了别功能,便成为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这六根、六境、六识,在佛学中称为十八界,经十八界了别的对象,则出现玲珑活现的假相,称之为“尘”,尘相之现无量无边,这种尘相,原是标志某种法性的符号,众生忘其本性,不知其乃自己识之所幻,虚妄不实,却为其所感,只见尘相,不见真性,乃展转应境,轮回不息,乃现众生世间。在轮回中,身型识相累变,乃有天道。发展成人,顶天立地,天识丰富能辩善恶。众生世间中的人道,便是这样建立的。
然而,如上所说,众生出现于世,乃随六大机感,决定其生命情况。六大机感所生生命,千差万别,因而众生种类亦无量无边。
密宗是从身心两方面阐明众生世间形成。《起信论》则推原于众生心之波动,心生灭经三细六粗而幻成世界。因《起信论》以少文摄多义,故言而未详,唐密第五十代普门传灯阿阇黎达庵居士,从实践中观察,知是“意”(即第七末那识)留滞于清净本体,经五度缘起,遂由众生心开出虚妄世界。从而丰富了缘起说,并发展了《起信论》。大要如下:
(1)无明业相与业识。
《起信论》谓:“依如来藏故有生灭心,所谓不生不灭与生灭和合,非一非异名为”阿赖耶“。此即众生心之所寓。此第八阿赖耶识内与清净本体相应,外与六尘境界相熏。然“意”若不停其间,惟感一道净气流行,不致缘起假相,惟其停滞幻成妄念,掩蔽清净本体,觉性乃为所迷遂呈现“无明业相”,此为末那(意之梵音)第一步作用。
(2)能见相与转识。
无明业相,乃众生心动机之所在,而微细不可见。惟依其活动,发为气分,则为色法质素,原属内根之性,亦不可识,“意”复执持其间,幻成能见相。所谓能见,即是带迷“觉性”,转而为细识。此时之意,称为转识。此为“末那”第二步作用。
(3)境界相和现识。
如上所述,凡是众生据点,必含放射吸收二性,众生六大之性,放射结果,以同类气分互相融合,则终成从力共举之境界,势力雄厚,支持能久,本仍属性,无迹可寻,以“意”复从中提携,乃有境界出现,此虽为五尘所依,尚未落五尘粗迹。此时之“意”称为“现识”,以其能现一切境界,此为末那第三步作用。
(4)智相和智识。
境界相只以众生所发同类根性气分互融,所以只属浑略质素。欲观其详,须由末那採取局部材料,以展开之,浑略质素遂得借空间形式,显示排比有序之色相。以属现量,假名智相,此时之“意”因对现量了别,名为智识,已属第六意识范围,此为末那第四步作用。
(末那与意识,其相同之处,在两者都“迷执”。其不同之处,“末那”在于对内审察阿赖耶之德。“意识”在于对外了别法境情况。)
(5)相续相和相续识。
执了的材料过多,非一见所能顿了。内则信末那不断注审。外则由意识轮流认识,则无量智相,遂得借时间形式鱼贯出现,是名为相续相,此时之“意”称为相续识,此为末那第五步作用。
经此五步作用,世界假象遂告成立,其要点在于众生各以同类根性气分互融为物质本,众生加以认识,乃幻作物质世界。即为众生世间。
五、器世间的缘起
如上所述,法界中之无量据点,皆六大结合而成,又皆有放射吸收两种属性。六大活动不息,据点不断放射。地水火风四大,因众生识执作用,转为根性气分。此等气分于法界中无量无边。同类气分,集结互融,众生不明其所自来,执为实有。如此举法界众生所放射之四大及其识力而融之,则稳定性强而现为物质。所以物质是由众生共业加持而成。以地性为主体者,形成固体物质。以水为主体者,为流动物质。兼含火性者,为温热燃烧物质。以风性为主者,则为气体物质。其中以稀浓程度,其形态互变,出现物质三态。此等物质因仍存空性,所以有生、住、异、灭变化发展的形态。物质中虽亦含识力。但太薄弱,不能起作用。这样就出现了有形相的器世间,与众生的有情世间相对,这就是物质的非情世间。
由于众生,各自放射和吸收同类四大气分的结果,集于其他众生,是见其有形质身,集于自己,亦成物质性的肉身。肉体与物质原同属一性,而人与物所以分为两世间,则在于其主要性能不同。众生世间能起种种分别,器世间但为众生所分别,或说众生身为众生正报,形器世间为众生依报。
然却有人疑问:既然物质是空的,是假有,在见性后,又见其当体即空,客观物质对见性人,应不再发生作用。为何印度禅宗师子尊者,中国禅宗二祖慧可禅师,仍然不免断头之果?则答曰:物质乃集众生共业所成,力量很大,当事者虽能恢复本觉,因地成佛,而五智未备,其识大力未足以操纵五大而转变共业规律,故肉身仍不免依物质规律而被害,及至金刚后心,即身成佛,五智具足,识大乃可操纵五大,才可免共业之累。
六、智正觉世间的缘起
概括上述道理,可知众生因迷真逐妄,遂将六大法性,变为六大法相,共业所就,乃形成精神物质(心色)二法,并从而出现以心法为主的众生世间,和以色法为主的器世间,而且从上可知,由性成相的关键在于末那识的执着。所以若泯其末那,便可泯相归性,则觉世界顿成乌有。这是一条会真成佛的大道。
所以,众生若能返尘归根,泯识证性,便可恢复真如本体,破俱生我执,再经一定修习,法执亦泯,即可恢复原有的“本觉灵知”,司得法界本体,不离六大实性,“本觉”与“六大”皆遍周法界,这就是恢复基本无分别智,恢复六大法身。而且经过历炼,可依“始觉”修生“五智”(法界体性智、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而即身成佛。
或从三密加持力,加强佛菩萨法流(即放射效应),直从行省身中,显出六大法性,直破末那,使六识出六门,无所障碍,自由自在,收放自如,开显法界,则六尘皆得其真。觉性活动于其中,而渐备五智,而成无上大觉。
无论五智具足或只具一智,或只恢复基本无分别智,无论能操纵六大法性,或只能操纵一大法性,或能解脱六尘束缚,佛学中都叫做出世间,都称智正觉世间,其中含一法界或多法界,皆超越有情界或非情界,都是佛菩萨的境界。
声闻乘与缘觉乘皆属小乘。二者不同是缘觉知十二因缘。但二者皆以“恢心灭智以趣其涅”为目标,皆修“苦集灭道”四谛法,而以制识不行为证道法。因其已知涅槃空理。所以划入智正世间。
菩萨以从初地,历十地位,至大菩萨位(摩诃萨),可证六大法性中部份性理,或得基本无分别智,或得某种后得智。佛则六大五智无不通达。
六大就是这样缘起三世间,其中还有一点,就是六识之起,原是辅助法界性之开展,从而由真如性海演成这缤纷繁饰的世界,而众生触途成滞,迷真逐妄,反受其缚,从而形成五蕴的众生世间。
综上所说,可见唐密的六大缘起说,虽是继承印度正纯密宗说,但在中国,已得到大大发展,使之更清晰,更详尽,体系更完备,论述更全面更究竟而彻底。
作者:唐普式 本文转自:当代唐密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