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旆招展气势宏，笙歌嘹亮谒玄宫。
怎奈仙山隐世外，不觉迷失云雾中。

天社山奇遇

哀章一行狼狈不堪，好容易渡过岷江，到了天社山脚下，见山势并不险峻，山色苍翠，道路也还好走，方才长舒一口气，准备登山。哀章命随行众人排列队仗吹奏起来，上山祭祀。

走了不过半里地，就见薄雾自林中而起，愈来愈浓，不一会儿便将天社山数座山峰笼罩在云雾之中，道路难辨。哀章等人只能摸索着登山，那浓雾中忽然现出盏盏金灯，自空而降络绎不绝。山道上珍珠铺路，白玉为阶。远处依稀殿宇辉煌，光芒四射。

哀章道：“我等虔诚感动神真，天阶接引，我等随此路而上，不得彷徨。”

说罢便领头前行。如此行了数里，朦胧中见一金桥，横跨两峰，对面琼楼玉宇，画栋雕梁。过了金桥，看得真切，楼内仙娥玉女长袖翩翩，罗列成行，笙歌鼎沸。见哀章等人进来，个个端来玉液琼浆，争着给众人品尝。哀章等如痴如醉，难辨东西。忽然金钟鸣响，一队仙官持节捧符，簇拥着一位大神来到，诸仙女瞬间不见了。那大神登临宝座，无比威严，哀章等连忙匍匐，不敢抬头。

那大神道：“你等远来甚是辛苦，有何所求尽管道来。”

那哀章抬头看，只见那大神头戴王冕，身著黄袍，上绣五爪金龙，腰间系着玉带，足下踩着朱履，一部油黑长髯飘在胸前，双目如炬，好生气派。两旁随从，手持着金瓜斧钺，香炉宫灯，伺候在殿前。哀章不知是哪位神祇，暗想机缘难得，不如求些丹药也可长生不老，把那祭祀之事也抛诸脑后了。

连忙叩首道：“小民哀章，久慕神仙之道，勤勉供养，不敢有忘，不想感动圣神，得顗天颜，愿圣神慈悲，赐些仙药，待得脱去凡躯，也好随侍左右。”

那大神道：“人心最不知足，贫者欲富，福者欲贵，贵者欲王，王者欲仙。也罢！怜你虔诚，赐你些仙丹罢。”

旁边一个仙官捧来个盒子，黄金打造上嵌宝石，甚是精美，递与哀章。哀章双手接过，叩头如捣蒜。直起身来，那大神于一众仙官已失所踪，哀章等人惊讶不止。

众人见哀章得了仙药好不羡慕，都来恭贺。哀章喜不自胜，极是卖弄。当众打开那宝盒，盒子一开，就听得雷声隆隆，电光四起，忽然间大雨倾盆，那些玉宇琼楼，珠帘翠幕，画栋雕梁，瞬间消失不见！大雨过后云雾散去，哀章这才发现自己一干人等都站是悬崖绝壁之上，崖下浊浪滔天，周遭毒虫成群，头顶鹰鹫盘旋。再看手中，哪里有什么宝盒！却是一只癞蛤蟆！哀章这下唬得三魂去了六魄，忙不颠扔了蛤蟆，呼喝众人赶快寻路下去。四周哪里来的甚么路，孤峰突兀，四面全都是峭壁，东面又是大江，那些毒虫又在跟前盘绕，自己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哀章恨不得生双翅膀飞了去。还亏那些护卫，用刀剑拨开虫蛇开出一条道来，护着哀章走到崖畔，哀章看下去，崖高数十丈，怪石嶙峋，难以攀爬，不由悲号起来。

那护卫要众人解下腰带，条条绑在一起，一头拴在崖顶树根之上，一头把哀章绑定，慢慢从山崖放下。那哀章到了平地双足落定，方才长出一口气，那裤裆却早已湿透，不知何时吓得屁滚尿流了。那些随从见哀章无恙，方才一个个顺着腰带结成的绳索从上面爬下，对哀章又是一番抚慰。过了大半天，哀章方才定下心来。却再不敢去登那天社了。叫众人寻个开阔地方，随意将那些供品祭器铺开，慌慌张张焚了香，烧了祷文，也不收拾便落荒而去了。

天下大乱

回到长安，哀章不敢禀报天社所遇之事，只说神恩浩荡必佑大新。王莽闻奏，心中甚是喜悦，于是置酒王路堂，以示嘉奖。公卿大夫等俱来陪酒，又传旨大赦天下。时日天气上好，丽日高悬，忽而却有一颗明星挂在天空，与日争辉。王莽心中不喜。

哀章奏道：“陛下，此大吉大利之兆也！”

王莽道：“何解？”

哀章道：“日畔而生明星者，乃预示天子得辅佐之臣，天下归心，四海升平。”

王莽闻言，方才转怒为喜。又赐下些银钱，命哀章跪安。

不想那哀章在天社山受了惊吓，回到京城数日后便得一怪疾，延医用药皆不得治，不出数月则身体溃烂而死。

然而事情并非王莽所愿，就在天凤二年，盗贼四起。邯郸以北大水，淹死数千人。天凤三年二月又遇地震，七月霸城门失火，同月日食。天凤四年临淮瓜田仪等反，王莽命铸威斗以厌之，不想铸斗之日，天降大雪，严寒无比，随行百官竟然有冻杀而死者。天凤五年正月，北军南门火起。是年赤眉军起，聚众数万，官军讨伐竟不得胜。天凤六年，王莽见战事不休，盗贼蜂起，又命改元以求太平。方才改元地皇，就在二月壬申，又发生日全食，把个王莽弄得头晕脑胀，难于应付。不久，绿林又起，四处烽烟。到了地皇二年，蝗灾尤甚，关东地方大饥，人民相食。地皇三年二月，霸桥失火，数千人扑救火亦不灭。是月，太师被绿林所杀。接着蝗虫自东而来，遮天蔽日，未央宫内亦是厚厚一层。四方豪杰攻下城池数座，杀官员，分粮食。朝中大臣无计可施。

世外乐土

就在天下纷纷扰扰，战事频频之时，那天社山却是世外乐土，并未受到丝毫伤犯。那白元主掌三百里天社，人民禽虫乃是草木，皆是怜惜。只要有何异动，白元便行云播雾，把偌大天社尽罩在云雾之中，使来犯者不得见到路途。当境生灵安然免于荼毒。久而久之，这白雾萦绕竟然成了一道胜境，后世称为“稠粳出云”。乃至到了太平盛世，这景观依旧时而出现，只是那雾轻薄许多，不至难寻道路。 


不觉十余年过去，这日白元与张良相约同去拜望碧瑶。早早白元便离了洞府往玄都洞而去，未到洞口，正好遇着张良自天枢院而来，二仙降下云头，相互闻讯。

张良突然问道：“道兄可见这天社与往日有何不同？”

白元到：“我日日在此巡视，并未见得有何不同。”

张良道：“你且看那卧牛山。”

白元往卧牛山望去，却见那被铲平的牛头已经长起，还剩两只牛角便复原如初了。（编辑：若水）


（本文由腾讯道学整理发布，选编自《《神隐天社》》，北方文学出版社2011年10月第一版，文：庋耻斋，转载请注明原出处。）